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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215)

自己虽然只是次宗嫡子,但是数年来居功甚伟,难免惹人忌恨,却料不到最终算计自己的却是一直依为后盾的阀主。

樊文龙听见门外有人接近,冷声说道:“樊彻让你传什么话来?”

门外一个嘶哑声音传来:“阀主让我告诉将军,将军若不觉屈尊,沿海诸堡可选一座驻守,只待济月阁的族老淡忘此事。”

樊文龙被解除军职之详细,没过几日就传至乐清城。

徐汝愚详细问过那日乐清平城奋起抗暴的情形,说道:“樊彻这只老狐狸,就想这样脱开干系,未免太便宜他了。”

邵海棠说道:“不如对外宣称,樊文龙接受樊彻密令弃城弃民。”

“事实本是如此,樊文龙只是一城主将,若无樊彻授意,他怎会弃城将普济援军让进抚州来与我们两败俱伤?”说到这里,心中有所触动,转念一想,才发现其中另有蹊跷,轻叹一声,说道:“樊彻若是打定主意将乐清弃给公良友琴,那乐清的主将便无需临时换上樊文龙……”

邵海棠点点头,说道:“樊彻打定主意将樊文龙牺牲掉。”

“抚州会战前,樊彻曾秘密从余杭调来一万精兵,他的意图就是在我等与公良友琴两败俱伤之后,发挥这只奇兵的作用。无奈抚州会战,从发生到结束不过两天时间,没有给他可趁之时。”

“这也是数月筹备之功。数月筹备,只为两日之战,即便是容雁门也措手不及吧。”十二寇盟事事透着南平的痕迹。南平虽然不会直接干预越郡,但是间接影响不容忽视。暗日之战后,徐汝愚采取示弱之策,除了懈怠公良友琴与越郡世家的戒心,更是不愿引起南平郡的注意。

暗日之战后,青焰军在清江府内声威大振,怀玉山六寨依然强求独立于宣城体系之外,阻击青焰军进入西岸,便是南平借之试探青焰军的底细。

徐汝愚想起当时为了摆出一副色厉内茬的样子,众人煞费苦心,连成婚后难得在众人面前献艺的江幼黎也不得已弹奏琴曲,以安林僧祥之心,不由生出几分气愤。问道:“怀玉山六寨可有什么动静?”

干坐半晌的屠文雍忙不迭的答道:“未有什么动静,不过他们也平静不了。”屠文雍见徐汝愚脸上微有恚怒,不知他为何怀有芥蒂,不能公正面对怀玉山六寨本属常情的骑墙态度。

妄加揣测主上的心思,本就逾了臣下的本分。屠文雍本是书生,被迫在暗日寨入伙为寇,直至位居次席,修成小心谨慎的性子。

邵海棠转念便能想透一切。江幼黎以前的艺妓身份,让清江民众私下里颇有微词,怕是有些不好听话传入徐汝愚的耳。

徐汝愚才智阅历经世实务卓尔不凡,世人罕及,少年意气却不能完全消去。邵海棠换过话题,说道:“十二寇盟遣人来降,宣城刚递来行文请示如何处置?”十二寇盟被困超过六个月的时间,粮草溃绝。

徐汝愚说道:“普济已败,浩子明能有什么盼头?不过,伯英什么意见?”

邵海棠哈哈一笑,说道:“行文中未曾言明,不过许伯英怕浩子明将数十载劫来的钱财藏到别处,想来他心中不愿就此受降。”

张续插言说道:“浩子明、浩子山为祸清江近二十载,若是轻易放过他们,民议将不利大人。”这最后一句说得毅然,显示出他的态度坚决。

山寨与民寨数十年间结下的血仇不是一时能够化解的,徐汝愚也不以为忤,眼角余光里,屠文雍的脸色微微一变,冯远程与杨尚面无表情,只是双瞳微敛,让徐汝愚觉察到他们心中微有不安。

徐汝愚顿感棘手,清江除了十二寇盟之外,尚有许多流寇势力存在,虽说已不足为患,但是处置稍有不当,徒增意外伤亡。

邵海棠见徐汝愚向自己望来,说道:“胁从不究,首寇为恶尚浅者不究,作恶多端者为民除之。”关于如何解决十二寇盟以及清江境内其他水寨、山寨势力,邵海棠与徐汝愚讨论过多次,基本已有定论。此时由邵海棠说出,不过是试探其他将领的意见。

若是由徐汝愚口中说出,却遭人非议,会影响徐汝愚的威望。

除去许伯英、顾铭琛、叔孙方吾、蒙亦、许机、季子衡、宜听雪等人留守宣城之外,青焰军其他将领大部分汇集到乐清城中。江幼黎、珏儿也正在赶往乐清的途中。

徐汝愚环视左右,见尉潦坐在那里欲言又止。心想:以他好战的性子,怕会坚持首寇必究。

子阳雅兰却不这么认为。

济寨之战,尉潦出人意料给绝境中的贼寇留下生路,此事徐汝愚若无暇得知。他当初让子阳秋而非尉潦出任济寨一战的主将,便是担忧他的嗜杀心性。

尉潦见徐汝愚向他看来,心里说道:我要说个不字,小鞋铁定接着穿,奶奶的,惹不得他。心里这么想法,脸色却一变不变,说道:“邵先生说的倒有几分道理。”说罢,便闭口不言,掉头看向一旁的张仲道。两人眼神来往,已然约定切磋之事。

张仲道地位崇高,在座诸人中邵海棠比之尚有不及,不过他名义上却是客将,当然不宜多言。不过以他性子,未必是有这份自觉,而是懒得去理会这多事。

邵海棠话中意思已然明确不会轻易接受十二寇盟的献降,张续、邵锦堂等人自然不再多言。但是此议也决定了日后对清江其他各处流寇的处置原则,班彪、张逸、班照邻等人却有许多不甘。民寨数十年来首次实力远远超过山寨,怎能仅仅追究几个首恶者就将数十载血仇放过不提。不过众人都知道这一切都取决徐汝愚决定,也不多言,只是齐齐望着徐汝愚。

徐汝愚暗叹一声,民寨改制一事尚需众人支持,说道:“十二寇盟献降之事,搁置不议。宣城步营驻凤陵堡修整,宿卫营驻雁潭堡修整,一个月后分别进入清江、崇义两邑剿寇。”

班彪松了一口气,却过不了多久,心神又是一紧,现在该议到三万民寨将士的去向了,大堂之内的气氛一时沉闷下来。

除去抚州会战的伤亡,清江、抚州、崇义还存有三万民寨将士,其中两万五千就驻在乐清。此处乐清七千原住民也是处在半武装状态。

现在乐清的耗粮均需从宣城、溧水调运,所费糜巨。想到这里,徐汝愚想到樊文龙弃城而去时,尚留下数千担粮草未曾焚毁,嘴角露出笑意,说道:“乐清只需一路精兵驻防即可,其他诸部需要近期离开,不然许伯英又要叫穷了。”

众将莞尔,许伯英温文儒雅,颇有名士之风,无奈执掌青焰军捉襟见肘的财政,难免时时寻徐汝愚诉苦一番。

民寨将领却无如此轻松,他们知道徐汝愚接下来的决定影响着他们各自的未来。

徐汝愚神色一肃,锐利的目光极速掠过众人,说道:“增设清江步营、崇义步营,乐清暂不设步营。清江步营下设两营,满制三千人,由张逸统领,统制衔,崇义步营下设两营,满制三千人,由班照邻统领,统制衔。组建骁卫营,下设三营,满编四千五百人,由冯远程统领,统制衔。”说到这里,稍稍一顿,下面诸将对冯远程出任骁卫营统制均感诧异,便是冯远程自己始料不及。

五邑步卒维持多少人,徐汝愚这几日来与众人频频商议。

普济海匪依靠掠夺而生存;越郡的余杭府、吴州府是普济海匪掠夺的重点,樊祝两家不得不在沿海驻以重兵以防普济海匪。清江军只有乐清城的压力较大,故尔无需维持太过庞大的军备。

大量裁减民寨将士已是必然之举,清江步营、崇义步营设置总共只有六千,不到原民寨将士规模的五分之一。宣城步营、抚州步营、宿卫营均会恢复常制,多余出来的近三千人,与一部分精锐民寨将士,还有一部分乐清原住民一齐编入骁卫营,总共人数不过四千五百人。青焰军除水营之外,常制只有二万六千人。其余民寨将士与乐清原住民中青壮年一律编入预备役,不脱军籍,青焰军预备役也达到二万五千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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