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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216)

清江步营与崇义步营的各级将职,众人均能猜知一二,却是骁卫营的统制,徐汝愚丝毫不透口风,却料不到会是一年之前领兵入寇溧水河谷的冯远程。

虽然青焰军各部均受徐汝愚辖制,但是徐汝愚有意将宿卫宿与骁卫营练成最精锐战力,地位略高于其他诸军,与地方瓜葛也少,将冯远程、杨尚、屠文雍等一干原山寨投附过来、卓尔不群的将领安排于新组建的骁卫营中,也是徐汝愚与邵海棠煞费心机商议之后决定的。

另外,梁宝、明昔、魏禺、弥昧生、张续加卫将军衔,守原职。

抚州步营与新组建的骁卫营驻防乐清,除此之外,尚有一万五千名预备役在乐清城郊屯田,窥防温岭城中的普济海匪。

青焰军各部修整至五月底,发动清江剿匪之战。

清江水寨势力只有溧春会与洪江盟两家尚存,在清江水营强大的战力威慑下,于五月三十日献降。

抚州会战结束,十二寇盟求降,徐汝愚拒而不受,并加强北陵堡、天魁寨、暗日寨的驻军。六月九日,众寇缚浩子明、浩子山等二十一名寇酋,打开寨门。

六月初旬,怀玉山六寨陆续下山,投附青焰军。近三千寨丁脱离军籍,与万名家眷迁至抚州、崇义各地安居。

六月十一日,梁宝率领宣城步营进入清江邑,次日明昔率领宿卫营进入崇义邑。清江流寇几经打压,已无实力与之对抗。

第十三章 将离清江

七月流火,暴炎如虎。

尉潦解开衣甲,掀起衣襟不停扇动,额头不断的渗出淋漓大汗。

明昔、梁宝、魏禺、弥昧生、张续都加卫将军衔,拥有战场的全局指权。对于此事,尉潦浑不在意,只是梁宝、明昔至今仍统兵剿匪,令尉潦羡慕不已。

几个月来,尉潦一直被徐汝愚约束在乐清城中,协助冯远程训练骁卫营将士。

冯远程出任骁卫营统领一事,在徐汝愚坚持下,所受阻力虽巨,但是终究如此确定下来,杨尚一并调入骁卫营任第一营营尉。

徐汝愚欣赏自己的才干固然重要,却未必没有平衡的因素在内。

新组建的清江步营、崇义步营,民寨出身的将领占据大半。

普济势力渗入抚州境内,清江府各地民寨的生存受到威胁,当时惟有依赖青焰军的力量不得不受徐汝愚约束,这也是青焰军能迅速崛起的原因。抚州会战结束,民寨最大的威胁已除,对青焰军的认同感便值得商榷。

山寨势力溃绝,投附过来的山寨将领除了追随徐汝愚,别无他途。

徐汝愚即使不利用这点,邵海棠又怎么不会?

冯远程衣甲整饬,轻轻抚过膝上的铁戟,望了一眼在热风中变形的远峰。

尉潦笑道:“老冯,你好歹也是流寇出身,为何整天绷着一张脸?张仲道去了宣城,与你在此,太无生趣了。”最后一句却是愁眉苦脸说出。

屠文雍在旁说道:“大人与邵先生、蒙教习都在城中,寻人喝酒、切磋,你尽可以寻他们。”

尉潦打了个哈哈,仰面躺下,说道:“宛陵的信够他们头疼,我哪会去触这个晦气?”

屠文雍位居营尉参军之职,尚有诸多机秘不为他知闻;尉潦说话也不避他,他却不敢逾了自己的本分,不接尉潦的话。

由于怀玉山六寨投附,使得怀玉山上的信道陉关尽数掌握在青焰军手中。

普济裢岛只有岛民三十余万,历来都是靠掠夺沿岸维持如此庞大的军备。

普济海匪经过东海、抚州两役,步营实力大损,但是水营实力未消,无法深入内陆掠夺,但是越郡的吴州、余杭两府却变得更加动荡。

吴州、余杭两府沿海防御责重,祝、樊两家见青焰军崛起之势已不可遏,无不顺水推舟,与徐汝愚缔结盟约,将精兵布置在沿海一带抵制普济海匪上岸掠夺破袭。

青焰军的防御重点也就集中在乐清一带,防御温岭城中的数万寇兵。抚州步营、骁卫营、清江骑营近一万精兵驻在乐清;一万五千预备役将士在乐清一带屯田;抚州的云乌、青浦两地,百夷驻有五千精锐。

十二教习与演武堂也进入乐清城中。

“只要疏通凤陵河,魏厨子就能领着清江水营的战舰进入抚州、乐清地域,到了那时,先生对饮酒就不会盯得那么紧了。”尉潦舔了舔下唇,可惜他不知道徐汝愚在雍扬城偷喝酒的事。

“大人与子阳秋商议百夷建城一事,去了武陵山中,一时半刻也不会回来,大人不在,谁能阻你喝酒?”冯远程说道。

尉潦神色却出人意料的肃然起来。

新朝初创,三苗归附裴越雪,得裴家相助,与夷人争居云岭,夷人又被迫向北迁徙至武陵山、清江一带。越郡祝家对移居清江府的夷人征收双倍的田税与丁税,夷王数次起兵与祝家相争,祝樊两家在乐清与抚州以前的武陵山中依山势修建营垒坞堡,用石墙构连,将夷人封锁在山中。世称抗夷长墙,长近二百里。从此私货不得入武陵山中,百夷日益凋零,短短数十年间,人丁由百万锐减至三十万。徐汝愚与子阳秋便是去的那里。

屠文雍见尉潦脸色难得的肃穆,心想:莫非关于尉潦乃是夷人的传闻确是真的?

武陵山中,绿树成荫,清泉流泄,比山外世界清凉许多。

垒堡高耸崖石之上,顺着山脊,残颓的石墙构连,蓑草、灌枝附在开始风化的青灰色的石墙上,斑斑血迹已为岁月湮染成紫黑,却是清晰可辨,触目惊心。

五十年来,百夷为了冲开这道封锁,不知洒了多少鲜血渗入这数百里的土地里。

入山之时,众人心头沉重,绝少言语。

徐汝愚说道:“子阳先生,抚州一战,百夷有两千子弟不得与归,战前,你我曾经约言,百夷可与云乌筑城,周围六十里土地尽归百夷所有,我自不会食言而肥。普济四万寇兵,不同昔日山寨流寇,抚州荒城已成坯土,仅凭乐清一城数堡,防御并无纵深可言,实难周全,青浦、雁潭筑城比云乌筑城更加紧迫。”

子阳秋默然不语,百夷与青焰军唇齿依存,徐汝愚提的要求实难让人拒绝。

云乌太过靠近台山与武陵山,在那里修筑城池只是给百夷族人心理上稍许安全感,于青焰军而言并无多大作用。

百夷为了在山下求得一片土地,抗争了数十年,如今如愿得偿,以百夷人的戒心,筑城必是固若金汤。

徐汝愚说道:“云乌设县,治权尽归百夷,但是百夷需替我在雁潭筑城,雁潭城可由百夷出兵驻守,日后我们定会在云乌还百夷一座坚城。”

“筑成雁潭城,由我族出兵驻守算是抵押?”子阳秋笑了笑,问道。

徐汝愚暗骂许伯英:你算的精明帐,为何让我来开这个口?

邵海棠转过头去,假装没看到徐汝愚的讪然神色,也就打定主意不为帮他解围。

徐汝愚干笑两声,说道:“普济海匪掠袭成性,现在新败士气未复,故而没有分兵扰袭。我们虽然在乐清与雁潭山一线驻防重兵,但是终究无法守得滴水不漏。祝樊两家也各怀鬼胎,令我们不得不防。雁潭筑城实比云乌显得更加迫切。”

“我百夷亦有能力同时在云乌筑堡,青凤将军意下如何?”

徐汝愚暗叹一声,百夷戒心终难消除,念念不忘在云乌为武陵山设一道屏障。点点头,说道:“只是辛劳百夷族人了。待崇义绝了匪事,宿卫营就会在明昔将军的统领下,与抚州步营换防,驻进乐清一带,子阳秋先生会更安心了。”

子阳秋似乎未曾听懂徐汝愚话中的暗示,说道:“听说青凤将军不日即将离开清江府,不知青焰军中百夷能信得过谁?”

徐汝愚知道百夷在青焰军中设有耳目,也不为他的话惊奇,说道:“仪兴都尉张季道与陈漱玉九月大婚,陈预送来请函,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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