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当时误惜朝(33)

敖宣怔了怔,苦笑道:“我就来。”

大概就是一种通病。明明那个人承诺了,自己却突然踌躇起来,生怕这是一场梦,突然有一天醒了,大家又是陌生人。

这样子小儿女情态,便是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拖拖拉拉走到床边,将外袍脱了挂好,黑暗中只见对方往里床挪了挪,让开一个位置。

敖宣在床上躺下,却是全身僵硬,心里发苦。这个时候问话,无疑是不合时宜,弄不好还会惹恼了他,可是不问清楚,他自己又睡不着。

只见东华清君突然翻过身,将头靠在他身上,手臂也搭上了,安然闭上眼。

呃?

敖宣抱着怀里的人,却越来越清醒,低下头就可以看见对方细长的睫毛,一面纠缠于南陵思君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一面又要压住心里涌起的绮念。

不是说龙族是天生欲望浅薄的种族,怎么完全不是这样?

可是,胸口堵着的那种气闷的感觉又是什么?是不是坚无不催的、叫后悔的情绪?

敖宣抬手抱着他的肩,低低开口:“席卿,你睡着了么?”

当然没人回答他。

“我今天,知道了很多事情……”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你曾折损千年修为就为我疗伤?觉得没有必要,还是没有机会说?”

“那时候我醒过来,却以为你从来都没来看过我……”

“我后来找你,为什么你不告诉灵素的事情,还要说那种话?”

“你这次回天庭,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为什么不说清楚?”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东华清君一早起来便开始觉得后脑抽痛,试想谁受得了有人趴在自己耳边问了几百个为什么?这样子再能睡得好真是神人了。

他起床心绪不好,更是直接用抬腿踢了身边的人一下。

敖宣睡得正熟,感觉到动静立刻睁开眼,眼中虽还有一丝茫然,但很快恢复清明。

“你现在清醒么?有多清醒?”东华清君抬手打呵欠,一面懒懒地又躺下去。

“很清醒。”敖宣支起身看他。

“那就好,你昨晚上不是有事要问我么,趁现在赶紧问。”

虽然爽快是好事,但是太过于爽快了又让人觉得心有戚戚焉。

“你昨晚吵了我一夜,现在又不想问了么?”

敖宣一个激灵:“你都听见了?”

“模模糊糊听清一点,我昨日下凡去了,看过灵素他们,累得很。反正今日没事,你有什么话就说罢,不用老是藏在心里。”

“你之前曾为我折损千年修为,后来又为灵素改写命格,这些为什么都没和我说过?”敖宣盯着他,越说越恼火。

东华清君看着床顶帘幔,语气平平:“说了又怎样,不说又怎样?”他将手臂枕在脑后,微微闭上眼:“我就是说了,你会信么?而且,我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敖宣闭了闭眼,叹了口气,将心里的恼火全部按捺下去:“这种事,只要你说了,我自己想一想自然就会想通的。”

“那个时候,我自己的事情都一团遭,哪来的心思管你在闹什么?白练灵君那时候不就说过了么,你和灵素才多少修为,比我小多少岁?我怎么知道你们的心思。”他拉过云被,挥了挥手,“你是听谁说的,是南陵么?他的话,你以后听过就算了。”

敖宣看着他的背,还是忍不住又问道:“那帝座呢?”他又回到这里,的确是注意到墙上的那幅画不见了。

“帝座?嗯,帝座昨日说,他是下凡洗清杀孽的,大概这一世过完就回来了。”他想了想,还是补充一句,“我答应过的话自然算数,再说,我同帝座这么多年的知交,你难道还要我同他割袍断义?”

敖宣嗯了一声,很是满意,别的不说,对方的确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转头看了看天色,方才蒙蒙亮,便从背后抱着他,将整个人都贴过去。

只是之前被弄醒过,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睁眼就可以看见眼前那一截象牙白色的、细致的颈项,便是有睡意也跑光了。敖宣等了一会儿,还是低声在对方耳边道:“席卿。”

东华清君才刚开始朦胧,这一唤顿时清醒了大半,心中恼怒:“别叫我。”

“我想说,呃,我的伤已经好了……”

东华清君微微眯起眼:“怎么?你就这么等不及让我再弄伤一次?”话音未落,就被翻了个身,按在被褥上。

敖宣轻轻一笑:“席卿,我有时候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制住你呢?要不要,现在试一次,嗯?”

东华清君连运了两次仙力,居然都没能挣脱,不由悔恨自己的那千年修为居然给了他,此消彼长,真是不划算:“敖宣,你敢乱来一下,以后就等着苦头吃!”

敖宣用膝顶着他的背部,抬手抚摸对方的眼角,慢条斯理:“莫不是你觉得之前那一次该让你白上了?”

东华清君险些背过气去。这个家伙,真是典型的睚眦必报。

忽听敖宣笑了笑,语调温柔:“我刚才是说笑的。我等这一天,用了那么久,总不是一次都不让我得逞罢?”

“你又不是没做过。”语气稍稍软化一些。

敖宣气结,忽又失笑:“那一次都是几百年的事情了?”他从枕下翻出一个瓷瓶,动作轻柔地掀开对方的里衣:“我只想着你一人,一直都忘不掉。我不会再伤你骗你,什么都听你的。”

“那你还不快给我下去?!”

“……这个不算。”

东华清君忽觉有一股冰凉滑腻的东西进来,不由颤了一下:“这是什么?”

敖宣将瓷瓶摆到床头,语气淡淡:“是油脂,我本来还想慢慢来的,可惜实在撑不了。”

东华看着那个瓷瓶,恨恨地伸手去拿,还没碰到就觉得一种炙热疼痛的感觉袭来,一头摔在被褥里。他从未这般狼狈过,手指嵌进被子里:“敖宣,你立刻给我出去!”

敖宣也狼狈得要命,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脊背,低声道:“你放松些,不会痛很久……”他顿了顿,又道:“这一次之后,不知还要多久以后才能抱你……本来我也应该等的,可是……”

东华微微一怔,隐约听出些什么,慢慢放软身体。

开始钝痛到了后来变得酥*怪,他原本咬牙忍住的呻吟也渐渐变了味。只是最后敖宣低头吻上他的唇的时候,忍不住反手抱住他的背。

东华这一次睡了许久,只是隐约感觉身边有人起来,打来水为他擦身。虽然没有这个力气睁开眼骂他为什么身为水族不用仙法、还要笨手笨脚地那里不停地擦,但是心里还是能骂个够的。

敖宣似乎在耳边轻轻说了句:“……还有东海的事要去办,等我。”

最后,一个吻落在手指上。

东华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身边已经空了。

他闭上眼,敖宣毕竟不是不辞而别。

只是到底是什么事情?

这个疑问没有过三日,他便明白了。

东海龙王亲自上门,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说话也磕磕绊绊:“清君近来可好?”

东华清君点点头:“还好。您亲自而来,可是有要事?”实在没这个闲情陪人兜圈子说客套话。

“是、是……关于小儿敖宣的。”东海龙王搓着手,一脸说不出的表情,“都怪我教子无方,才让敖宣这孽子对清君无礼了……”

东华清君点点头,语气清淡:“我大概懂您老的意思了。不过也不是他对我无礼,这天庭真能强迫本君的,也找不出来几个。若是我不答应,敖宣怎么也没法子。”

东海龙王手一松,茶盏顿时摔了个粉碎:“本来我们同南海还想结亲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南海是不肯把公主嫁过来了。可错就错在,敖宣竟然当着南海龙王和公主的面说了那些话,所以……”

东华清君一挑眉,语气严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