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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盏(暂定名)(23)+番外

下一个镇子远比前面的繁华热闹,主街上商贩走卒云集。

“两文钱一张,保家保平安!妖魔鬼怪,一见此符,飞灰湮灭!”灰色道袍的老道士摆了摊子叫卖,围着买的人不少。

“这位姑娘,这位公子,看两位风采斐然,面生得紧,想必不是本地人。不如带一张平安符做防身之用,近来这里可不太平!”老道扬了扬手中的黄纸。

容玉闻言,停下来看了那符纸一眼,便问:“大师,这符咒可镇得住什么妖?”

“不论是刚成的小妖,还是千年大妖都镇得住。两位有所不知,近来天有异象,前面的路可不怎么好走啊。”

容玉买了几张符纸,又问:“大师何出此言?前面的路又是如何?”

那道人见她买了符便笑着答道:“这几日我们镇子上有不少人无故失踪,怕是附近的山野妖精作祟。两位还是在此处住宿一晚,切不可赶夜路。”

容玉应了,就退出人群。她又看了看那符纸,对玄襄说:“你看,这个符画得乱七八糟。你不要学那半吊子道士。”

“这种符纸,真的可以镇住妖魔鬼怪?”玄襄想了想,没有想起那位已得道的高人是用这个的,施术者除了苦修,还要看天赋,并非一定需要借助外力。

容玉随手撕下一张贴在他肩头,问:“你有什么感觉?”

玄襄这一路已经被她的无聊之举折磨到麻木:“……什么都没有。”

那道士虽千叮万嘱地告诫他们不要走夜路,可容玉却没有住宿客栈的打算,径直出了镇子。玄襄也不提这件事,他扯不下面子让容玉当他的师父,只能想到什么问什么,容玉虽会知无不言,可是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邪神。

待到日落黄昏之时,两人已经离开镇子甚远,所见之处鲜有凡人出没。

容玉轻声道:“看来那道士所言不假,这里的确有一股妖异之气。”她扬手扔出一张符纸,那符纸飘到半空,忽然呼得化为一道烈焰,指向西北方。容玉将右手的食指中指搭于左手腕处,抽出了虚无,反手交给玄襄:“这个你先收着。”

玄襄看着她:“那你用什么?”

“我对冷兵器的感觉远不如你,更何况,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你能用的兵器。”

两人往西北方向走了一段路,眼前突然出现了异样的事物,而这事物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容玉也神色微变:“这是……冥婚?”那座竹楼,一半挂着红绸带,一半挂着白绸带,就连挂在门口的灯笼都是一边红一边白。

容玉拉着玄襄的衣袖,带着他慢慢往竹楼里走。看得出这竹楼是新造不久的,里面的桌椅摆设都是崭新,散发着一股竹木的味道。容玉拿起桌上的油灯,轻轻晃了晃,一弹指点燃了,拎着往楼上走。

第二层是卧室,竹制的大床,床帘一半白纱一半红绸,就连床上的被褥都是半红半白。容玉将油灯吹熄了,放在床前的踏脚上:“新郎官,你来这边坐。”

玄襄的语气说不上生气,也说不上不生气,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怎知这冥婚不是娶亲?”

容玉在黑暗中笑了一笑:“你不是说我是丑八怪?那定然是你这翩翩少年郎君当新郎了。”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楼下传来一阵沙沙的细微响动,听起来像是衣裙曳地的声音。容玉正要调侃他,忽见玄襄欺身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容玉没坐稳,后脑直接磕在床上,幸好有被褥,磕在床板上只发出了咚得一声闷响。

于此同时,那沙沙的声响开始沿着楼梯而来。那东西像是有意识,移动片刻又停住,隔了一会儿才又开始动。

玄襄捂住她的嘴,全身几乎都贴在她的身上,侧着脸凝神倾听动静。容玉挣扎了一下,挣脱不开,便也不再挣扎,反而抬手抚上了他的脸颊。玄襄微微一怔。她的手已经从脸颊落到颈上,慢慢滑到他的喉结,他的喉结因为吞咽而滑动了一下。

玄襄突然回过神来,忙不迭直起身退到床尾,艰难地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了他的肩,用力将他往下一拉。玄襄始料未及,竟被这力道带得一个踉跄,忙抽出虚无回身一剑。

容玉定睛一看,地上爬行着的怪物竟是人形,他的手掌被玄襄斩落,也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从喉中发出低哑的喉音。玄襄不给那怪物出手的机会,直接将其头颅斩下。他顿了顿,回过头揶揄道:“看来他是来娶你的。”

容玉道:“若此人是来迎娶我过门的,你斩了他的头颅,岂不是奸夫?”

他们说话之间,原本倒在地上的躯体渐渐化为一股青烟消失,而那颗被斩下的头颅却咕噜咕噜地滚了几圈,唰得一下子飞起来。容玉和玄襄对视一眼,同时闪避开来。只见那头颅一口啃在了床板上,发出了木头断裂的声响。

容玉一把扯下挂在帘子上的金丝鸟笼,挑开笼钩,作势要抛给他:“用这个!”

玄襄看了她一眼,偏过身避开又飞扑过来的人头,倒转剑柄朝人头上一拨,这人头吃不住力道朝容玉飞来。容玉没办法,只好对准人头飞来的方向候着,待那人头滚进鸟笼里的时候忙不迭地把笼钩给扣回原位,手忙脚乱之中还被那人头咬了一口。

容玉笼子扔在地上,低头看了看手背,被那头颅咬到的地方留下两排漆黑的牙印。很重的戾气,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如此?她想了想,道:“暂且先把它留着罢。”那人头被笼子罩着,飞不起来,便在地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几乎把能滚的地方都滚了个遍。

玄襄抱着臂:“看不出你的品味如此特别,还想养这么个东西。”

容玉稍作思忖,正色道:“凡人生命短暂,于我们而言,就如蜉蝣,朝生夕死;妖却不同,正因为时光漫长,才越来越精进,有机缘和天赋者便能修成正果。而那些真正集大成的修行者和妖唯一的不同,便在于悲悯之心。”

玄襄难得听她如此正经说教,并不以为然:“那又如何?”

跟邪神这种自负而好战的种族说悲悯,的确也说不通。

容玉只得换一种说法:“在很久以前我一直在追求最深厚的修为,因为我同一般仙君不同,我更需要一种资格。可是等到我有了足够高的地位,我发觉和我想的不一样。”

“我面对那些的妖,我应该出手,可是我没办法。”容玉皱了皱眉,“只要一出手,它们就会化为乌有,我克制不住我身上的仙气。而它们,罪不至死。后来我慢慢想到,所谓的强大,其实并不应该只在于力量。”

“那真正的强大应该在哪里?”

“是制衡。”她算是高挑的,同少年玄襄身量相当,几乎算是平视,抬手正好可以按在他的肩上,“对方还没有动,你就可以控制住局面。剑芒外露,虽是煞气逼人,可也锋芒太过、极刚易折,要首先学会把戾气都收起来。”

玄襄动了一下,被她按着的半边身体竟然失去了知觉,可他分明也能够感知到,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仙力并不强,他完全可以摆脱,却不知道怎么无法动弹。

“这就是制衡。”容玉松开手。玄襄陡然觉得身上一轻,又恢复了知觉。他低垂着睫毛想了一会儿,勉强应道:“你说得不错。可是,这跟这东西有什么关系?”

容玉看向笼子里的头颅,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边已微露白:“我刚才在想,到底是遭受到什么才会让此人僵死后充满了戾气。现在虽可以灭此人的魂魄,却也让他永世无j□j回。我说的悲悯便在于此。”

她话音刚落,那罩在鸟笼子里的头颅又滚动起来,顺着台阶骨碌碌滚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

☆、ch.15

第十五章

竹楼前的鸟雀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得四处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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