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美人盏(暂定名)(2)+番外

一个时期消失,另一个新的时期便会出现,而她也不会例外。

就像这地涯宫,大家都知道是紫虚帝君在这里整理出书卷数万,却不知其实金玉在前。容玉穿过成排的书架,来到一面空墙之前,她伸出手,按在墙面上,只听一阵清脆的破碎之声,禁制解除,眼前现出一面书墙,这上面全是地涯存放的j□j。

当年她已经翻阅过一次,将关于冥宫的记载抹去大半,没想到后来这个禁制竟然被九宸帝君之一的紫虚帝君解开。

上古众上神已经进入冥宫,消失于时光洪荒,而她最后的归宿也将是进入冥宫,将这一切彻底封印起来。

容玉触摸了那些书册半晌,决然转身,雪片般的书页飞散开来,一圈圈地旋转,最后落了满地,一直堆积到脚踝。她抬手捏诀,那满地的书页散发出刺目的白光,一个个弯曲复杂的上古符号飞快地浮动着,渐渐变得虚幻。

在她垂下手的一瞬,雪片般的书页突然不见。

“请转告元始帝君,说灵犀殿故人拜访,请拨冗一见。”容玉接下去还是决定去拜会元始长生大帝,虽然九宸那三位帝君中,名望最高的本是紫虚帝君,她思忖了片刻就否定了。紫虚帝君虽是声名极盛,可从他为了冥宫的奥秘而破坏她立下的禁制的举动来看,实在不是稳妥的托付之人。

她刚在大厅里坐下,元始长生大帝便匆忙而来。

容玉闻声转过身,还是被眼前这位帝君的狼狈样子震了一下,随即微笑道:“我听说凡间有贵族为迎接客人倒着履相迎,如今看来,帝君也效仿得j□j不离十了。”

元始长生大帝抹了把,他抹汗的时候,衣襟上挂着的软绵绵的一对婴孩也随着他的动作抓着衣料往上爬了爬:“仙子远道而来,是我有失礼数,不,太过失礼数了……”

容玉在椅子上就坐:“这两位是当日瑶池盛会之刻化为人形,尔后被帝君收入座下的仙童罢?果然天象聪慧。”

“是,小徒顽劣,没上没下的。”他一手拎着一个的衣领,将人放在桌上。那两个小鬼便在桌上爬着玩。

容玉顿时有点后悔,早知如此,她其实还是该去找紫虚帝君。小鬼爬着爬着突然发现了她,咿咿呀呀地伸出短短的胳膊想要触碰这个突然出现在视线中的陌生人。元始长生大帝忙伸手把人抓回来,板着脸教训:“颜淡,不可以随便抓人。”

可等他教训完这个,另一个小鬼已经抓起容玉的手,咯咯笑起来。容玉正襟危坐,正容道:“彦卿君,这许多年我很少出来拜访各位,今日提这些请求实在是考虑不周,可我也确实找不到可以托付的人选。”

元始长生大帝眼睁睁瞧着另一个小鬼抓着容玉的手不肯放,头痛欲裂:“芷昔你把手放开——仙子言重,不管是何事,在下都定当照办。”

“那么彦卿君就请帮我转告玉帝,我愿应邪神邀约前去楮墨。”

元始长生大帝愣住了。就在他愣神的片刻,芷昔看了看容玉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嘴里,旁边团团坐着的颜淡立刻拍手叫好。他觉得,自己的脸面已经被这两个小徒弟给丢得半分不剩。

容玉淡定地开口:“彦卿君可是有难言之隐,所以不能答应?”

“自然不是,仙子既然有此心,玉帝也定然不会拒绝。”元始长生大帝只觉得汗湿重衣,拍着芷昔的小脸,“劣徒,还不松口!”

自然没人听他的。

容玉低下头同芷昔对视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芷昔的脸颊,笑了一下:“听话。”芷昔看着她,歪歪脑袋,张开了嘴。颜淡见状,也扑上去抓住她的衣袖,想要如法炮制。容玉顺手也摸了摸她的小脸蛋,笑道:“你也乖。”

她解下颈上的珠链,交给两个小鬼咬着玩:“今日来得匆忙,未备薄礼,这是当年盘古上神赠予,我便借花献佛。”

元始长生大帝甚是纠结:“可是仙子前去楮墨城,甚为凶险,实是下策之中的下策。”

“我知道,所以请再给我三日,我将一切安排妥当便可出发。”

元始长生大帝知道她抱着有去无回的心思,便不再相劝,遂恭恭敬敬地站起身,从颜淡手里把珠链抢回来:“这是盘古上神赠予,小仙自然不敢占据,请仙子收回。”

容玉没接:“异眼对修行之人来说是稀世至宝,我却已经用不到它了。”

她还有三日。

容玉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少年时候,师父女娲手把手地教她各种文字,那时候总觉得要学的东西太多,时间不够用。师父甚至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可即使再不忍,她也要将自己带进冥宫,这是宿命。

冥宫里,有天地洪荒的奥秘,是天下修仙之人向往之处。

她还记得那日,她在浅眠之中感觉到自己在地涯设下的禁制被破解,便驾云前去。只见九宸帝君为首的紫虚帝君站在那里,脚边是闪着仙法微光的破碎禁制。

她踏前几步,抬起头看着他:“你是在找关于冥宫的记录?”她翻转手心,手心里掠过一连串的上古文字,她只粗粗看了几眼,便知道他在寻找什么。她想逃离进入冥宫的宿命,可是有这样多的人却想进去。

紫虚帝君坦然道:“是。”

大概是这种过分坦荡的态度勾起了她的兴致,她想了半天,终于记起紫虚帝君的名讳,她已为上神之时,他还是只是一个叫离枢的小仙:“这里不会有的。因为这里的书,大多都是我整理过的。”

她合起手心,那些文字突然变化,变成杂乱无章的上古符号,大片大片地在他们周围飞速掠过:“这些文字都是记在我的元神里,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永远不会知道。那么,你是为什么想知道这些?”

“无他,只是因为想知道。”

容玉笑得有点嘲讽的意味:“冥宫的秘密,可以让你在这个世上再无一人同你比肩,九重天庭根本不在话下。而你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我不想掌控天地,我只是想知道那些我不知道的东西。”紫虚帝君凝视着她,“你不相信?”

“当然不信。”这世间的人们,不管是仙君或是凡人,都陷在一团泥沼,无非名利。

他闻言,抬手按在胸口上,忽然引出了长长的一条细线,这里是他的元神:“我可以证明。”

容玉伸手接过。他们的元神都不能够直接暴露给别人,毕竟那是身体乃至整个灵魂里最脆弱的地方,她只要微微用力,就可以让他元神破碎、永不超生。而人的心,却是那么复杂而迂回,如果不是那个人有意出示,任凭她是上神,也无法找到对方的元神所在。

她捏着他的元神、他的命脉,冷淡地说:“冥宫里有一切上古洪荒的秘密,你拥有了它,便可以掌控这天地,只是,这些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论什么代价,我都不在意。”紫虚帝君脸色惨白,心口像是被挖开了一样冷冰冰地疼痛,他感觉到鬓角有冷汗落下,却依然站得身姿挺拔。

容玉的笑容里带着恶劣的意味:“它的代价就是,你得到了这些奥秘,便只能留在冥宫,哪里也不能去,直到你死去。你看,你想知道的一切什么都不能带给你,除了漫长岁月后的死亡。离枢君,你还是想知道这一切吗?”

随即,她感觉他的元神深处的回答,和他告诉她的一致:“我想知道。”

容玉笑不可抑,她遇见了一个疯子,这个问题她并非第一次问,曾经也有修为高深的仙君看破了她的禁制,神情坚定地告诉她想知道冥宫的奥秘,却最终在她残忍揭穿结果后犹豫了。

容玉松开握住对方元神的手。紫虚帝君顿时觉得那疼痛骤然减轻,心口还跳得厉害,却口干舌燥:“……你笑什么?”

容玉收起笑意,正色道:“离枢君,你疯了。”

上一篇:沉香如屑 下一篇:当时误惜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