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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与黑化(81)+番外

阮湘南松了口气,这样的话最好。她其实不太会处理这种莫名尴尬的情况。就像她对卓琰一样,想做到最绝却又绝情不起来,处处回避又处处留有一线期待,他恐怕觉得她很莫名其妙。其实她自己也这样觉得。

拍戏的空隙,男主演来找她对戏。他们之后有一场对手戏,他建议道:“要是演不出那种久别重逢、又恨又爱的复杂情绪,就把我想成你的男朋友,你男朋友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是你还爱他,这样就行了。”

阮湘南只得回答:“我没有跟人交往过。”

男主演几乎崩溃:“那怎么办?要不你把我想成你心里有好感的人?”

她怎么能把人想成他?她从来不敢幻想。

那场对手戏在五天后就到,她跟男主角的感情却还没培养出来,大家嘻嘻哈哈变得挺有点兄弟情谊,突然要转换成相爱相杀的复杂情感实在跨度有点大。

黎导只不断地摇头:“是让你们好好熟悉一下,但是也没让你们这么熟。”

这一天NG了十几次,黎导也知道他们根本过不了,直接先开下一场。

阮湘南精疲力竭回到房间,直接倒头就睡,睡到日落黄昏,就见丁柠坐在隔壁床上一动不动地看她。

阮湘南支起身,抬手揉了揉肩颈部位:“你这么早就回来?”

“下雨了,暂时停工。”

她走下床,拉开窗帘,外面果然是灰蒙蒙的一片,似乎这个地方很少会下这么大的雨,雨水冲刷着地面,带走了暗色的泥土。她打开窗,雨点很快就砸在窗台上,也砸在她的脸上。她又把窗子关上了:“黎导……很生气?”

“你担心他生你的气?安心,黎导也知道你没有任何基础,NG也是正常。”

阮湘南却答非所问:“我有时候真希望我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丁柠笑道:“别让自己这么辛苦。”

“我不知道——”阮湘南回过头,“有时候费尽力气去做一件事,到头来却又发觉原来这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你这句话就太可恶了,多少人想做一件事却又做不到,你做到了又说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是要让人难过得去自杀吗?”丁柠从包里拿出几张碟来,又把之前问摄像借来的影碟机拿出来,跟电视接上线,“看电影吗?”

“什么电影?”

“《花样年华》和《重庆森林》,你喜欢那一部?”

其实她都看过了,最后还是选了《重庆森林》,暗恋小警察的女孩,偷偷跑进人家家里打扫屋子,欢快地自娱自乐地转着圈。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要有爱情,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需要爱情?

她觉得自己就像走进了一个思维迷宫,弯弯绕绕,开始走得那样开心,后来便把自己绕进去了。

在转入最后的漆黑字幕时,丁柠忽然问:“你为什么要来演戏?”

一部分是为了钱,一部分却是为了逃避。在旅游中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根本无法放空。

阮湘南答道:“有一个人,我喜欢了很久。但是又觉得没有希望。”

“那个人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

“为什么不说呢?说出来,对方才会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怎么想的其实也并不重要。”

丁柠道:“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说出来,而且还要发挥成十成演技来,就算他最后还是拒绝,也不让他舒坦。”

阮湘南被逗笑了:“对,就算要被拒绝,也不能让他舒服。”

——

翌日,黎导还是让她过最后几个镜头。她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专业的,可是总NG下去,也说不过去。男主演跟她面对面,脸上表情也有点微妙:“打算几时过?”

阮湘南笑:“尽量在三天以内。”

对方痛苦地□□了一声。

等到机位进入,她静默严肃,其实站在面前的那个男人有一双跟卓琰长得有点像的眼睛,这是她找了半天才勉强找到的相似之处。丁柠的妆画得的确很好,这样干净的妆面看上去还有几分纯净,但是又要演出那种已经堕入风尘的女人的媚气。

她多希望自己可以画风一变,演什么是什么。

这次倒是拍了两次就过了,又再补拍了三个细节。

阮湘南一离开现场,便奔向丁柠那边:“终于过了!”

丁柠举着刷子,挑眉道:“刚才我也看到了,演得还不错,有没有考虑干脆来当个演员?毕竟你第一次就跟黎导合作,以后他也会提携你的。”

阮湘南摇摇头:“不想。”

他们在河西走廊,背景是一片飞沙走石的荒芜景色,而日光又是如此壮丽——是的,一切辞藻在自然面前都是虚弱无力,只好直白地形容那是“壮丽”的。

“为什么?你要是做这行,宣传时说起以前曾是重点大学七年临床专业,简直要秒杀众生。”

“我的理想是当医生,一直都是。”尽管会时不时偏离轨道,但总会回到原位。理想,轻如鸿毛又稳如泰山的两个字,看似轻忽,却又沉重。她原来还有理想。她走过这段人生之后,却开始谈“理想”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

也许在这一刻,虚幻又开始变为实质。

“你辛苦读了医科出来,也许还没毕业就失业,也许工作了又不愉快,背负得责任重大,却又超过赚的薪水。”

“那我只好把我所有的责任感和人生贡献给白衣天使的事业。”

——

等到阮湘南赶回学校报道,已经快超过了规定的报道期限,第一天便被班主任逮着骂了一顿。她低着头,不管对方骂什么她都应,态度好得让班主任骂人也没劲了。

阮湘南捧着新课本,还算欢快地走出教学楼,迎面忽然撞见卓琰。

在一瞬间的四目相对之后,她掉头就跑。

既然不能沉迷,那就干脆舍弃,爱情真的是一种很无聊的感情,她真怕自己求而不得将来成怨妇。那就太可怕了。

结果第二天,她上完解剖课,又留下来帮忙收拾,离开解剖教室的时候已经离正常下课时间过去很久。

她拎起背包,沿着林荫道走了一段,又遥遥看见卓琰等在树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走到哪里都会遇见他?她往四周张望一下,总算找到了一个脸熟的人:“同学,你自行车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等下就还给你。”

卓琰自然也看见她了,直接朝她走过来。

她借到自行车,总算抢先在卓琰把她堵了正着之前,逃之夭夭。

她这样当着他的面逃跑,他一定会知道她是故意在躲着他的人,以他那样高傲的个性,吃过这样的闭门羹肯定不会再来找她。

结果她错了。

她死都不会想到,当她从电脑机房里出来的时候,竟然看到卓琰站在门口。

计算机基础是大课,大家都纷纷从机房里涌出,如此多的围观群众,她想卓琰也扯不下脸面来跟她计较,当即一个掉头,直接往楼梯上方跑。机房所在的那幢楼有二十来层,她决定爬个十层楼梯再坐电梯下去。

谁知她一跑,卓琰也跟着她冲了过来。

她顿时觉得自己就跟神经病一样,一路在弯曲的楼梯上狂奔,不知绕了多少圈,她跑得气喘吁吁,腰酸腿软:“你追什么追啊?”

她停下来,卓琰便也停住脚步,跟她隔着不到十级台阶对峙:“那你又为什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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