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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风春(9)

“你我之间连说谢都太虚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虞绍文微微苦着脸:“身后的雇主我说了只怕会害了你。你想现在的时局,天殇教卷土重来,就连凌轩宫……师叔她近日到了中原。这都不是碰巧,只怕是要变天了。张惟宜是武当的首席弟子,现在有人处心积虑要他的性命,我不过是第一个出手试探的。倒是你,怎么和他扯上关系?”

“因为他是那个人最得意的弟子,连太极剑都交到他手上了。若是你刚才得手,我也会阻止你。”

虞绍文不屑地哼了一声:“他有什么好,装腔作势的斯文败类。”

许敛宁也不想深谈下去,话锋一转:“师父想见你一见,我揣测着,她大概想把凌轩宫交给你。”

“师叔是开玩笑吧?”虞绍文皱着眉,“我一个男人整天活在女人堆里,岂不是被人笑话。”

她轻轻一笑:“那是别人妒忌。”

两人突然停住了话头,一同看向远处,模模糊糊有几个人影过去。

“似乎是天殇教的集会。”虞绍文低声道,“他们折了莫冉,估计变着法子也要对付张惟宜,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我去看看。”许敛宁转身,“你身上有伤,先找个地方好生休养。”

虞绍文嘴角带笑:“待我手上事了,再来找你。”

她脚步轻捷,落地几乎没有一丝声响,远远地跟着几个天殇教的弟子,也没人发现。拐了几个弯之后,道路逐渐偏僻,遥遥可以望见山坡上闪动着的火光。

突然觉得身后有人靠近,她正待拔剑,忽听身后人低声道:“是我,张惟宜。”许敛宁转过身,发觉他脸色不太好,衣袖上也有一片淡褐色:“你受伤了?”

张惟宜一拂衣袖,道了句:“跟我来。”走开两步,见她看着自己:“躲在上面容易被发现,山坡下面比较好。”

许敛宁知道他说的不错,跟着他绕到山坡下面,之间头顶上方有一处岩石突出,正上方,恰好是天殇教集会的坡顶。站在这个地方,只要没太大响声,的确不易被他们觉察了。

“拉住我,别摔下去。”张惟宜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臂,跃上那块可以落脚的岩石。

落脚之处,一人可以站着,两人未免太挤。许敛宁不喜欢同别人靠得近,向后让了让,马上就被揽住了。张惟宜身上有股淡淡的月桂香木的味道,大概是书房里点的那种。“我警告你,再乱动的话,就直接把你推下去。”他低下头,声音低低得略带一分沙哑。

这算什么警告?许敛宁抬起头看见他微微垂下眼,睫毛遮住了眼里的神情,只有隐隐的重影。

“周围不会有其他人罢?”头顶上,一道森冷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就是一阵草木摇动的声响,想来是天殇教的人在周围查看是不是有人。这个森冷低沉的声音隔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不必了,想来也没闲杂人在。今晚这么多人,连那些几个人都对付不了,还留着做什么?!”

气氛一下子凝滞了,许久才有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说:“回禀云副教主,御剑公子武功不凡,同行的还有凌轩宫的阁主,莫堂主已经殉教。”

“凌轩宫?容晚词的弟子能成什么气候?教主英名,早就在凌轩宫安插了一个堂主进去,凌轩宫还不是不堪一击。”听声音像是在沉吟什么,“张惟宜和传闻说的,出入大么?听说他还牵涉到朝廷……”

剩下的许敛宁已经听不进去,那个云副教主说的安插了天殇教的堂主到凌轩宫,那人究竟是谁?听他的语气,似乎在凌轩宫也是重要人物,更有可能就是四个阁主之一。可是,会是谁?心中掠过种种猜想,却还是被一一否定。

忽然听见张惟宜冷冷质感的声音响起:“他们都走了。你不会喜欢被我抱着罢?”许敛宁抬起头,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呢?”

张惟宜眼中掠过淡淡笑意,拉着她落到地上。

“你怎么会来这里?”许敛宁抿了抿嘴角,突然有点心虚。

果然,张惟宜声音凉冷:“凌轩宫的暗器闻名天下,是叫玄冰魄痕么?今日没怎么看清楚,所以跟着过来再看一次。”

她微微一愕,当即明白他是在说自己出手帮虞绍文的事,只见月光下的张惟宜神情淡漠至极,语气却冷了下来:“许姑娘你是不是觉得我还要倚仗你的医术,所以做什么都有恃无恐,笃定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许敛宁不由后退了一步:“你若是对我不利,今后定会后悔。”慌乱之际一脚踏空,不由踉跄了一下。张惟宜上前揽住她因为重心不稳向后倒的身子,像笑又没笑:“是么。”稍微顿了顿,语气有几分笑意:“这句话,听着像是威胁。还是你觉得我们将来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可能,特地来提醒我。”

许敛宁气结,明明自己平日还算好涵养,却被此人气得屡屡破功:“我怎么可能会和你——嗯?”唇边似乎擦过什么温润的事物,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张惟宜忙不迭地推开了。张惟宜后退几步,修长的手指按着唇,脸上茫然若失,还有几丝类似于……嫌恶的神情。原本看见他这样如临大敌、仓皇后退是该高兴的,可是有一点点的不对劲。

“不用想了,你刚才亲到我了。”张惟宜抬起头,语气平平。

许敛宁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换了其他女子大概会哭闹什么的,如果是张惟宜这样的人物估计就该就此赖定了他,从此锦衣玉食。可是她被对待过的,比方才实在要糟,恶心一阵也就过去了。

估摸着张惟宜也等着看她吃亏的样子,恢复了平常的神态,似笑又没笑。

“原来王爷,”许敛宁淡淡笑得自然,“刚才真的一语成谬了。”

张惟宜脸色发青,一拂衣袖,掉头就走。走了两步,头也没回,语气很不好:“你站在那边做什么?等天殇教的人过来吗?”

原来看对方生气,是件多么神清气爽的事。许敛宁也不和他争,两人一前一后,向驿站的方向走去。

第二日又要赶路,因为多了两个人,也不像前几日赶得那样急。所幸离京城已经不远,也就缓了下来。一路过去,越是往北,景色和江南风光大是迥异。莫允之看着自家王爷面子上还是和往常没两样,却像一口气噎着一样,也不好多问。

反倒是司空羽同许敛宁一路品评风景,引经据典地拽几句酸文,相谈甚欢。沐华妍在一旁听了无趣,又接不上话,红着眼去拉张惟宜的袖子。张惟宜不是司空羽,只一把甩开了:“你要是看不下去,就自己去讲。”

许敛宁看在眼里,知情知趣地走开。至于张惟宜要烦恼沐家郡主的心上人不是自己,也和她没多大关系,她只答应他去医人,医好就走,免得一时冲动把他毒死,反而便宜了他。

“许阁主惊才绝艳,方才聊得倒热络。”张惟宜看过来,不置可否。

许敛宁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对方在夸她,也就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张公子文武俱佳,这般吹捧,真教敛宁惶恐。”

“哪里,还是那句话,在下不才,身边没有姑娘这般佳人相伴,甚憾。”张惟宜嘴角带笑,说是讽刺却也没那么简单。

许敛宁自觉这几日磨练得更加平心静气,不像一开始那样容易被气得说不出话:“张公子想要佳人相伴最是容易不过,京城中想必也有不少知己。”

“其实最初结识许姑娘的时候,在下还心想凌轩宫怎的会连个弟子也养不起。现下看来,许姑娘也不算太矮,只不过连我的肩都不到罢了,也不像有几两肉,该不是三餐不济整的罢。”

许敛宁心里暗自咬牙,盘算着将来落到自己手里该怎么折磨他。

“赶了半日路,许姑娘多少也吃点东西,把缺的补回来。”张惟宜看似体贴,语气也是温文尔雅。许敛宁看着他递过来的一块酱猪肉,七窍生烟:“自然不如王爷你修长似鳊鱼,敦实如乌龟了。”张惟宜微笑道:“实在过奖,我就却之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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