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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花向晚/遗失(出书版)(55)

林修是想问那年的事,但最后迟疑一下,还是没问:“早点休息吧,明早的面试比较重要。”

从小不学好,长大做审计

从公寓到立信会计师事务所,就算在上下班高峰时期,乘坐公交车也不过二十多分钟,这实在和去公司的遥远路程无法相比。

叶念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闹钟调快了一个小时,早上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忽然听见闹钟响,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正中林修的下巴。林修颇为痛楚地唔了一声,头发睡得有些乱,脸上还带着严重的起床气,睡意朦胧的样子看上去倒和平时不太一样。

看来林修现在的作息时间总算在她孜孜不倦的努力下,给硬生生调整过来了。叶念把闹钟关掉,看看时间还算充裕,好心地帮他揉了揉下巴,顺便亲了一下,准备下床找面试穿的正装,但立刻又被拉了回去。紧贴过来的身躯是温热的,睡衣的前襟没有完全扣上,可以看到里面大片光滑的肌肤,还有无法忽略的有些坚硬而微烫的触感。叶念当机立断地推开他,拿起要换的衣服去卫生间。

这算是男人在早上特有的生理反应吧,她很理解。

她冲了热水澡,正在吹头发,只见林修走过来,一边扣着衬衫的衣扣一边说:“等下我送你去立信?”

叶念想也不想地说:“不用了,你也难得有清闲,谁知道公司里会不会又是一个催命电话打过来。这样我也会紧张的。”

林修微微一笑:“叶念,你太体贴,这就让我没什么表现的机会。”

其实这也不是全然出于体贴,只不过她早已习惯如此。很久以前的高考,考点门口挤满了翘首等待的家长,她只有一个人;大学报到的第一天,同寝室里的女生有家长陪同过来,她也只有一个人。越是关键的时刻,她越是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

面见合伙人的过程很是简单。合伙人是马来西亚人,被调到中国的事务所还不满一年,英语的口音有点奇怪,但是态度相当和蔼,只问了一些叶念的家庭的情况。

叶念觉得这原本应该是一场亲切的谈话,只不过她的情况实在太过于特殊,合伙人只得不断为自己的提问而道歉,sorry和apologize出现的频率之高,让她都有点失笑了。最后,合伙人放弃了关于家庭的问题,问了她对于每年各家会计师事务所爆出的、关于假账的丑闻的看法。

会计师的诚信原则一直是被摆在第一位上的,而实际上会计这个行业的内幕太多,就算是外行人也是知道个大概的。

叶念不好揭穿这个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只得反复强调诚信的重要性。

合伙人则一直微笑着,在结束这十几分钟的谈话后站起身来和她握手,说欢迎她的加入。

直到走出商务大厦,叶念都还没有从被录用的事实中缓过来,忽然看见大厦外面的停车位上停着一辆很眼熟的车子,车门打开,林修从车子里走下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忽然间欢喜的情绪就如烟火一般绽放开来,叶念跑过去,大大方方地伸臂搂住他的颈——平时只觉得那些在街上或是车站里还搂在一起的情侣太肉麻,也不顾别人怪异的眼神,可是轮到自己身上居然就这么自然至极地做出来了。

林修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周围,但还是搂住她的腰,顺势将人轻轻抱起来:“这么高兴?看来是被录取了?”

叶念在他的肩窝靠了一下,然后离开他的怀抱:“是啊。”她环视了一遍周遭,现在还很早,又是周末,就算是最繁华的街道,行人也不多,而目睹了刚才那一幕的人们也没有皱眉表现出厌恶情绪,反而朝他们微笑。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公司递交辞呈?离职手续还是不能少的。”

“明天就去办手续,下周三开始,这边还要培训,熟悉下事务所的流程。”叶念绕到副驾的位置,打开车门坐进去,看见林修握住方向盘的手居然有些不稳,忍不住取笑他,“林修,你的脸皮真是太薄了。刚才可是我主动抱住你的,我都没害羞呢,你居然先紧张了。”

林修看了她一眼,立刻否认:“我没有。”

“……我一直都很怀疑,看你这样,你该不是第一次追人吧?”没有一点浪漫细胞,说出来的话经常也不讨喜,男人该有的厚脸皮也没有,更别提甜言蜜语之类的。

林修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直到开车过了一条街才开口:“嗯。你这样说,是因为有很多被追求的经验?”

叶念被将了一军,干咳:“其实不多的。”她发觉和林修说话,都得想一下才能说出口,不然每次都会被他呛到。

周一的时候,叶念去人事部办了离职手续,本来是和公司签了两年的合约,现在自动离职,这个月的工资都只能拿到工时的三分之一。人事部的主管人员一边注销档案,一边嘀咕:“该走的不肯走,该留的都要走……”

叶念结算了工资,办公用的电脑被锁上,然后回办公室整理东西。

杜晓杜在她身边婉声哀叹:“叶念,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这句话是《葛朗台》里的台词,只不过由她说出来更是婉转得哀怨,叶念觉得自己的罪恶感瞬间飙升:“其实,我以后还是有机会再到这里来的。”

“为什么?”杜晓杜瞪着她。

“那是因为……呃,我以后要在立信会计师事务所工作,每年审计的时候……”叶念也是经历过年末审计的程序,知道大家对于会计师事务所的那一帮人实在是怨声载道,恨不得哪天堵在路上用麻袋把他们裹起来打一顿出气。更甚,立信几乎垄断了包括本市在内的不少南方省市的业务,把其他的小型会计师事务所挤到夹缝中生存,而稍有规模的企业也只能请立信来做咨询税务审计之类的业务,这使得立信的员工相当的牛叉。

杜晓杜立刻露出恨不得戳她脊梁的表情:“从小不学好,长大做审计!”

叶念无奈,一边把抽屉清空,有用的文件都归类,没用的全部放进碎纸机:“呃,我还就是审计组的……”

她收拾好东西,走进夏婷的办公室同她道别,毕竟曾经是上司,基本的礼貌还是必要的。夏婷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她点点头:“其实,如果你这次不自动离职,我也打算在下个月部门裁员名单上写上你的名字。”

叶念微微一愕,随即哑然:“……这是同我和林修的事有关系?”

她想起林修之前知道她在准备换新工作时候的反应,虽然不太乐意,但还是花了很多功夫和她做面试的情景模拟,大概他也是差不多猜得到会有这个结果吧。

“叶念,你的能力非常好,做事也很细致。可是我们是一个团队,你夹在中间大家都会觉得不痛快、很别扭,如果要选择,我一定是先放弃你。”夏婷十指交握,盯着她的眼睛说,“我今天和你说实话。虽然在一般情况下两个人最好走一个,可是林修是不可能离开的。可以说,这和你的工作和能力无关,我会写一些对你比较有利的评价。”

叶念不知为何有些想苦笑。这倒不是因为夏婷的实话,而是“她很特殊,夹在中间大家都会觉得别扭”这个事实。很久以前,在易云初和她的二择一中,辅导员没有选择她,林修也没有;而大四时候的全奖保研,因为名额太少,两个同系的同学因为父母是本校的副教授而被内定,等轮到她时就刚好落空;现在又是如此。只不过她也明白,林修的确是比她重要得多。

这个世界多现实,连人也可以用价值来衡量地位。

隔了一天,就是会计师事务所惯例的新人培训时间,这封闭式培训要持续一周,食宿都有安排。

叶念只得在晚上空闲下来给林修打电话,很愧疚地说:“……真的很对不起,这周末还要培训,不能和你回家吃饭。”隔了片刻,只听林修淡淡地嗯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态度很是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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