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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花向晚/遗失(出书版)(22)

叶念点点头:“当然。”

小安张大嘴巴:“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结果都是一样,原因是什么很重要么?”

“如果那个人最后发觉自己对你不过是一时歉疚怜惜,你那时又怎么办?”

叶念思索片刻,问:“那个人发现自己把同情当爱情,然后在这样的背景下遇见了真正心中所爱,是这个情形么?”

小安点点头。叶念用手指拢住杯子,微笑着说:“如果是这样的男人,他内心必然痛苦而抉择不下,我会乐见于这个场面。而他日曝光,舆论必定指责那个男人和他的心中所爱,正义总是站在我这边的。社会上评论这样的男女为‘贱男人和第三者,这样的贱人正是天生一对’,或许更难听一点的,则俗称他们为‘狗男女’。”

小安终于笑出了声,这笑声在夜深人静时格外突兀。她连忙抬手捂住嘴,眼睛却还在笑:“叶念,你真会讲笑话。”

这世界就是这样,你说真话的时候,别人只当你在说笑。叶念不欲辩白,站起身来:“我有安眠药片,给你拿过来。”

春节日益临近,客厅里开始出现打包好的行李。同事见她坐在那里不动,就好心地询问:“叶念,你不收拾东西吗?”

她托着腮,看着《审计》书上的一行行铅字,随口应道:“过两天再走,我不急的。”

收拾东西回家么?她可以回到哪里去?

陆晴知道她的情况,叫她先搬去她家里住,一起过年。可是各家有各家的难处,也有自己家的亲戚要招呼,她夹在其中不伦不类。

叶念并不是害怕独处的人,一个人关在宿舍里复习注册会计师的考试,效率格外的高,夸张点说刚刚抬头看天还亮着,再一次抬头,天就黑了。

大年三十,叶念窝在床上,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对男女主角吵吵闹闹、拥抱接吻,最后收拾行李、各奔东西。午夜十二点,外面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烟花,微弱的火光投过窗子映在窗帘上,宁静而执拗。

手机短信铃声一直响个不停,叶念摸到滑进枕头底下的手机,打开短信息。陆晴的,李斯梵的,杜晓杜的,还有同部门的同事,最后一条——叶念的手指顿了一下,是林修。其他的都是词句有些花俏的转发短信,而林修那条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新年快乐。

电脑屏幕上,男女主角分别经年,终于相逢。英俊的男主角深情地对女主角说,我从来都不能忘记你,没有人再能像你一样的善良纯净,只有你能给我温暖。女主角感动地流下了眼泪。欢乐的大团圆结局。

叶念把视频关掉,直接删除文件。

这是什么真情告白,简直是收买人命。

一连追了几天的电视剧终于看完,恍然有种无聊感觉。叶念伸手过去,从床头拿过一本封面十分甜美的杂志,那是小安借给她看的。

叶念打开台灯,翻开第一页开始看。她看书的速度与其说是“阅读”,还不如说是扫书,一目十行,一会儿就看掉了大半本。

下一页翻开,是一个经典格林童话改编的故事。

“经典颠覆”,近来看得频率极高。经典不再被追捧,是由于对于现实生活的不满,还是人们的认知度不断提高?

格林童话中,有这样一个故事:巫女把女孩养大,给她取名为莴苣。女孩越来越美丽,除了巫女外就没有见过其他人。巫女在女孩十二岁那年,让她住在一座高塔上,然后在塔下施法变出大片大片的毒荆棘。莴苣姑娘十分寂寞。终于有一天,一位路过的王子听到了莴苣姑娘的歌声,越过片片毒荆棘,找到了那座囚禁美人的高塔。巫女怒不可遏,放逐了莴苣姑娘,而王子摔下高塔,双目就此失明。故事的最后,王子找到心爱的人,失明的眼睛也因为莴苣姑娘的眼泪而恢复。

而这本杂志上的故事却完全颠覆了原作。王子听到的歌声来自邪恶的巫女,见到的美妙身影还是邪恶的巫女。巫女的名声是如此不堪,王子从来都没有想到,深深吸引他的女子其实不是高塔上的莴苣姑娘。直到那一天,他爬上了高塔,看到那个穿着黑色袍子的、有着凌厉而邪恶的灵魂和永不衰老容颜的巫女。

故事很短,不一会儿就看完,叶念翻回目录,看到那个作者的名字。

云尉。

很中性的名字,不过应该是个女孩子罢。文字很干净,也像是出自女孩子之手,可是其中隐约流露出来的黑色基调,和杂志本身甜美的风格有些格格不入。

叶念把杂志放回床头,外面此起彼伏的烟花绽开的声响已经停息。

叶念关掉电脑,把台灯光线调到最暗,躺在被窝里闭上眼。

又是一年过去,新的岁月将在此刻被重新开启。

我不会想歪的

过年一向是充斥着油腻和闹腾。

不过深夜坚守在路口检查过往开车人的酒精度有无超标的交警还是不会因为过年的缘故,就特别网开一面。

林修从头到尾就没有沾一滴酒,不然谁来开车把一家人载回家?

车窗外不断闪过的光彩绚丽的霓虹灯光,在后视镜上折射出层层潋滟的微光,这个城市是个充斥着现代气息和古典韵味的古都。

开上高架的时候,原本一直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的母亲突然开口:“过了年你就是二十七岁了,早点找个女朋友定下来算了。”

高架上灯光不够亮,林修打开近光灯,随口回答:“才二十七岁,还早。”而且长辈算岁数都是用虚岁的。

“早什么早?你在奕新投入了多少年?你爸爸年纪也大了,你不回来接班倒去学什么计算机工程,这种东西有什么用?”林母坐直身子,开始说教。

林修听类似的唠叨已经不知有多少回了,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一边超过前面的车子,然后沿着高架的匝道绕下去。

“你舅舅刚才还问起你的事,你表弟去年就结婚了,你居然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交。再这样你就给我相亲去,反正我们银行里也有很多女孩子。”

“那不是结婚,是订婚。”林修在后视镜里同父亲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我爸向你求婚的时候,比我现在的年纪还要大,你也没嫌弃。”

母亲是个职业女性,在银行工作,当了几十年的办公室主任,做事雷厉风行,相比之下,父亲是个很安静的人,有些沉默寡言,是个极斯文儒雅的男子。

一个家庭里总有个占主导的人,在林修家里,绝对是母亲掌控着大权。

由于父亲的脾气相当好,纵然母亲性子急躁,家里还是很少会发生争吵。最严重的那次,大概就是林修在高考志愿上填了北方的大学而不是本市的J大,最后还是计算机工程这样的专业。

林母被说得顿住了,隔了一会儿才说:“后天是大年初四,你打个电话给云初,约他们全家出来吃饭。”

林修正要打转向灯超车,闻言把车速放缓了:“没这个必要。”

“我喜欢这个女孩子,要请他们一家吃饭,这有什么不对?”林母得意洋洋,“你不要想歪了。”

林修微笑:“我不会想歪的。”

为了表现出“没有想歪”这个事实,林修是用母亲的手机打的电话,提出邀约的过程中,所用主语始终都是“我妈”,中途被母亲踢了好几下也一概不理会,挂掉电话后才抱怨说:“不要踢了,再踢残废了怎么办?”

林母瞪了他几眼,风风火火地奔厨房做菜。最近有易云初耐心而认真地教导,把菜炒焦把盐当成味精诸如此类的失误频率有所降低。但保守来说,还是上不来台面。

林父翻了几页财经杂志,点了儿子的名:“你出去买外卖吧,要家常菜,不要买那种一看就是店里卖的熟食。”

林修哦了一声,站起身披上外套,拿着车钥匙正要出门,忽听父亲在身后又说了句:“这期的经济周刊上有你们公司的专访,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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