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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684)+番外

何至于此……

于是第三夜里,当再次见到曾韶卿出现时,朱珠终于状起胆子反问她:“嫂嫂既然对我兄长用情如此之深,为何还要下此毒手?纵然此时心不在,那么下一时呢?再下一时呢?总是你的丈夫……莫非再多等一阵子都等不及么??”

话音刚落,原本始终在外头站着的曾韶卿突然双眉狠狠一竖,伸直了双手就朝窗里扑了进来!

直扑到朱珠身上,用她僵硬的身体压着朱珠,用她冰冷的手指紧紧扣着朱珠的喉咙。巨大力气扣得朱珠只有出气的份,完全没法吸进一口气,只能奋力挣扎,却哪里使得出一点力气?在碰到曾韶卿身体的那刻,她整个人就好似被酒精泡过般绵软,除了徒劳地扭动身体,朱珠穷尽一切方式也无法从她十指如铁箍般的钳制下移开分毫。

直到耳边隐隐传来小莲的呼叫声,那曾韶卿将头一低,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斯祁朱珠!你怎知我痛?怎知我恨?否则,又怎会在知晓一切经过后还来徒劳地质问我诸多为什么!”

说罢,话音消失,人亦消失。

朱珠终于得以从中缓过一口气。

醒来后喉咙处竟仍隐隐发痛,仿佛之前那一切不是梦,而是真的。不由再次将梦里那些情形,那些话,在脑子里细细回味了一遍,一时双手抖个不停,即便喝下安神茶也无济于事,只能在小莲随后响起的鼾声里睁大了双眼继续看着窗外,唯恐一不小心合上眼,那满脸是血的女人会又再次出现在外头那片朦胧的月色下,带着一腔冰冷的恨意,朝自己扑过来……

曾韶卿是如此的恨着朱珠。

从三年前她嫁入斯祁家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恨着她了。

这一点若不是后来从曾韶卿的贴身丫鬟兰儿口中供出,朱珠无论怎样也不会料到这一点。

那丫鬟在斯祁鸿翔一顿私刑后,便将她主子自嫁入斯祁家后所经历的一切,所做过的一切,全都招了。她说她家主子自嫁入斯祁家后就几乎没有同少爷圆过房。

她说她记得清清楚楚,大婚那夜少爷喝醉了酒,喝得人事不省,进到屋里叫着朱珠小姐的名字,一边夺走了她家主子的身子。于是她主子自那时起便知道,斯祁少爷那一颗心根本就不在她身上,而是在他自家妹妹身上。

那会儿她家主子很是害怕。

亲生兄妹互生情愫,那岂非乱伦么?后来才知道,原来妹妹并非亲妹妹,只是收养的。之所以不能婚配,仅仅是因为算命先生说过,八字不配。

真可笑。一个‘八字不配’,便拆了从小就青梅竹马长大的两人。

也仅仅因了这个‘八字不配’,让她家主子这堂堂一位大理院正卿的千金,嫁给了一个徒有躯壳,完全没了心肝的男人。

但她家主子却又是真真爱着斯祁少爷的。

打从她第一眼见到媒人带去的画像,和斯祁少爷的墨宝时,便已倾心于他。因而她想,无论过去如何,无论斯祁少爷曾经再怎样眷恋过他的妹妹,既然他俩现已成为夫妻,那么天长日久,总有一天他会留意到她,一颗心会慢慢回归向她。

但她却想错了。

整整三年,三年时间斯祁少爷非但没有对自己妹妹的眷恋之情减上半分,反是越发浓烈了起来,甚至同她家主子在一个屋,一张床上,整个人都是冰冷的,不碰她,不看她,即便说着话,也总是温和得体,却有口无心,淡得叫兰儿这一个做丫鬟的旁观着都觉得无法忍受,何况她主子那一腔炽热爱着他的心肠?

于是她家主子开始恨了起来,恨这个家,恨少爷,自然更恨少爷那日夜惦念着的妹子朱珠小姐。

那恨意直到朱珠小姐十八岁生辰那天终于彻底爆发了出来。

去年十二月二十,朱珠小姐十八岁生辰的早晨。

那天兰儿见到自家主子格外高兴,对着镜子在佩戴一副孔雀石的耳环。于是兰儿好奇问她,奶奶怎的这样高兴?有喜事么?

她主子笑吟吟指着耳垂上那对环道:这是相公放在梳妆台上的。

兰儿当即领会。

想那斯祁少爷自娶了她家主子,从未想到赠过一件半件东西给她,倒不是小气,只是从不会有这份心而已,因而,常会见她主子独自一人对着戏里书里那些情人间相互私赠物件的段子暗自叹息。谁想这次少爷竟会突然开了窍,赠了她主子一副耳环,虽区区一点不值几个钱的东西,但显见,这些年主子一颗心苦苦的等待总算有了些起色。

当即为她高兴不已,谁想到了这天夜里,那一对一向相敬如宾的夫妻,竟破天荒头一遭在房里争吵了起来。

争吵原因是为了那副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