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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312)+番外

正要这样问他,便见他对我解释道:“家母不喜欢见男客,请体谅。”

此话一出,铘便退了回去,而我则心里的疑惑顿解。原来是他母亲住在这里。难怪会对沈东辰的话这样感兴趣,还特意把我带到这里来面谈。毕竟她是沈东辰的媳妇。

当下点点头,我跟随在他身后走进那间有着扇极漂亮木门的房间。

房间很令人惊艳,因为家具可能自这房子建成时便延用至今,是相当原汁原味的维多利亚时代风格。也有数件明清时期的红木家什掺在其中,一中一西倒也不见冲突,相当微妙地融为一体。

正中间摆着张红木桌子,一名保养得很好的中年女子在桌前坐着,一身黑衣黑裙,长而黑的头发用网布包裹着,整洁地盘在脑后。

想来年轻时必然是极美的,虽然现在已难掩眼角的皱纹,但看上去仍极致风韵,特别是一双眼,即便她穿得这样朴素保守,仍挡不住那丝天然的媚态从漆黑的瞳孔间流出,却又被微高的颧骨和薄削的嘴唇所牵制,于是这天然的媚便转成了淡淡的威仪。

“母亲,这位就是林小姐。”将我领到桌边,沈子琨恭敬地对这女子道。

她自我进屋时起便在打量我,如我在看着她。

此时听沈子琨介绍,便朝我笑了笑,指向身旁的椅子:“坐。”

我依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如檀香般,经由她细致的皮肤透出,让人尤生一种亲近感,又因着一丝不怒而威的端庄,让人却也不能太过亲近。因而,也难怪能成为沈东辰那种人的媳妇,就那么短短片刻见面的功夫,她自内而外便给人一种完全不是个普通人家女子的感觉。

“听说太老爷来找过你了,林小姐。”

“是的。”

“你知道,虽然我们家向来信奉基督教,但对于神神鬼鬼之类的迷信,向来是不信的。”

“那沈夫人您找我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我问。

她闻言抿了抿嘴唇。此时管家送茶进来,她趁此间隙朝自己立在一旁的儿子看了一眼,随后望着管家离去的背影微吸了口气,道:“自老爷被害后不久,太老爷也随之离世,诺大一份产业如泰山般在我肩上压了二十多年,总算熬到子琨成才,却没想到现今,他会籍由一个陌生人的口来寻到自己的孙子。你说这东西我究竟是该信还是不信。”

说罢便将一双细长美丽的眸子望向我,我不知该怎样回答她,年龄和气势所造成的距离感令我不愿随意开口,便将目光转向一边,望着那面墙上所挂的数幅旧照,指着其中一幅对她道:“这张照片上的人,就是沈东辰吧?”

照片日期摄于五十年代初,背景应是香港,上面那站在一辆老福特前衣着体面的中年男子,同我记忆中那老鬼的样子最为相似,虽然那时他的体态是微微发福的。

沈夫人朝我指的那幅照片看了一眼,点点头。

于是我再道:“我见到他时,他比照片上要瘦很多,也老很多,穿着件金色福字团花的黑寿衣,靠领口处有一颗盘扣松垮有脱落的迹象。”

听我这么一说,那女人眼圈处微微一红,再次同她儿子互相望了一眼。随后轻轻擦拭了下眼角,问我:“还能再多说些他当时的样子么?”

我想了想:“他似乎很喜欢笑,声音沙沙的,头发又灰又乱。人看来瘦得很厉害,形同骷髅,但不知怎的……我总看不清楚他的眼睛。”

“是么?”听到最后这句,沈夫人的目光似乎微有闪烁:“……看不清他的眼睛?我不太明白……”

“也就是他那双眼睛总是模模糊糊的,好像被一团灰给蒙住了似的。不过这现象并不算特别,因为我见过那些鼻子或者嘴模糊不清的魂魄,甚至还有整张脸都看不清楚的……”

“够了够了……”说到这里,那女人的脸色苍白如纸一般,显见是被我的话给吓到了。沈子琨见状到她身边用手臂搂住了她,蹙眉望向我道:“你总能见到那些东西么?”

我苦笑,点点头。

“上帝啊……这该是多么可怕……”女人喃喃自语,一双眼如望着病入膏肓的人般看着我。

“它们能同你很清晰地交流么?”沈子琨又问。

我点头:“是的,很清晰,当然也不是全部,只是很少一部分。大多数因为魂魄原本衰弱,所以会用比较间接的方式同我沟通。还有一些则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同我沟通,至于原因却是错综复杂。”

“这么说来,我祖父能找到你,并同你沟通让你给我带话,是极其侥幸的了?”

“的确非常侥幸,也同他魂魄本身的强度有关,我曾还以为自己碰到了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