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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年冬(17)+番外

作者: 多梨 阅读记录

书也不看了,杨嘉北将东西放好,轻手轻脚去卧室。没别的打算,只是想看看宋茉是否睡得还好。

宋茉的确还在梦境之中,睡得安安稳稳。

她换了宽松的长袖睡衣,大约是暖气和被子太热了,她的左手从被子里伸出,和肩膀一块儿,搭在外面。

这样可不行。

杨嘉北走过去,打算将她胳膊重新放回被子,盖一盖,免得着凉。

离得近了,杨嘉北屏气,提起被子,却迟迟没有盖下——

他站在原地,如遭雷击。

大约是少见阳光,宋茉的胳膊雪白,袖子卷起。

而这条雪白的左臂上,深深浅浅,重重叠叠,新痕旧伤。

都是利器割破后留下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贴贴~

以及……

俄语的名字好长好长啊……

我现在也没记住,只能记在小本本上提醒自己。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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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绥化(七)

宋茉感到些闷热。

被厚棉被结结实实捂住的闷热,好似在火炉旁侧。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未曾有过。

宋茉会自己生火炉,尤其是和爷爷在一块儿住的时候。爷爷年轻时候在大兴安岭做过伐木工人,落下了严重的风湿骨病,冬天的时候,他嫌弃统一供暖不够热,自己在家里花钱做了土炕,院子里弄了个小炉子。以前不约束环保的时候,就用小炉子烧劈柴,树枝啊,之类的,宋茉若在,还会给她烤些土豆吃。

宋茉刚读小学的时候,有两年,教室中的火炉是需要值日生来生的——说到底还是供暖的纠葛,那时候工厂本身就已经是一摊烂账了,连供暖也吝啬,扣扣搜搜。每个教室都有自己的炉子和暖气片。每天早晨,三个值日生要提前一小时到校,用木柴点火炉,生火。

宋茉是那个时候学会了生火。

她在家务上一直很擅长,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其实也不是很对。

缺爱的孩子才会早当家,早早懂事,早早做事,早早学会察言观色。

大约也因为缺爱,在某些事情上,宋茉表现得格外敏感。

她总能轻而易举地接触到一些隐藏在平静下的糟糕情绪,就好似玻璃纤维,好似石棉丝,直戳戳、不动声色地深深扎到她的皮肉里,潜移默化。

就像初中时候和杨嘉北一块儿看的新闻报道,报道的是某某地下小作坊加工厂,加工那些价格低廉的一次性筷子,镜头里的小工厂杂乱无章,做好的、没装袋子的一次性筷子横七竖八地躺在污水地上,再统一去漂白装袋……

那天晚上吃饭,宋茉掰开一次性筷子闻了下,糟糕的味道让她险些呕吐。

从那之后,只要出门,她的包里永远装着便携的筷子小盒子,从不用外面的一次性筷。

那种闷热窒息的感觉好像又重新回来,宋茉的腰不太舒服,身上的旧伤也有着隐隐约约的痛——去看过医生,医生确认那些伤痕没有伤到骨头和筋腱,她的疼痛是一种心理创伤,也就是“幻痛”。身体上的病尚可以对症下药,而心理和精神方面的创伤,虽然也有医生,但绝非医生和药物就可以成功治愈……

宋茉醒来。

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她没看到杨嘉北,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已经离开。

挺好的。

她不是一个擅长告别的人,每次离别都要弄得鲜血淋漓。

慢吞吞地找到鞋子,宋茉坐在空荡荡的沙发上,打开电视,没什么好看的,基本电影都需要付费观看。她重新关掉电视,听到外面门响,站起来,她打开门,看到杨嘉北——

“我妈新买了米,”杨嘉北拎着两个大保温饭盒,说,“是今年的新米,我回家蒸了点米饭,非让我带过来,你尝尝?”

尝就尝。

宋茉在外面吃到的米饭,大多是三季稻,倒不是难吃,只是她嘴巴挑,吃着不香。

东北的大米不一样,攒了一年的劲儿,就熟这么一回儿。每年的新米,煮出来的粥颜色也不一样,浮皮潦草,一抹青么虚的白,香。宋茉好几年没吃过家乡的新米,默默让开。

她看了眼时间,啊,已经到午饭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