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gl)(6)
“那你连长什么样都不能说?”
“不是不能,是不记得。刘半仙,我是去做心理咨询,不是去相亲好不好。再说了,你管人家长什么样!人家长什么样关我屁事,只要看着不挫气就行了,她又不给我钱叫我给她看相。妈,你还有正事没?没有就挂了。”盛夏的野乌子藏于沿街的梧桐树间,哧呀哧哟喊冤似的,叫得人心里越发烦躁。
刘半仙:"哎,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关心我。”她知道她母亲关心她,由始至终带着一点因妄自决断她人生而来的歉意,然而这关心与歉意并没有带给她不一样的选择。
母女俩同时没了声音,好一会儿刘半仙才说一句“早些回来”挂断电话。
在咨询室里说了好一阵话又接了这么一通电话,说得嘴巴都干了,玄明摇摇头。街对面有家便利店,脏兮兮的红色装修——良友,饭团没有7-11和全家好吃,亦比不上式微的罗森,如果有别的选择。并没有别的选择。
玄明走进便利店,挑了矿泉水随手拿了盒薄荷糖结账。喝几口水又丢了几粒薄荷糖在嘴里,薄荷的清凉味在齿颊间弥散开来,她方舒了口气。咨询师长什么样?呵,她真记不得,依稀有个对方是圆脸的印象,还有着大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很好闻的样子。可惜咨询室里一股子藏香的味道。那人还说,不好意思。
咨询师听说她是命理师时愣了一愣,完全不晓得这是个什么行当。她解释,对方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记得自己对她说,命理师和咨询师算是半个同行,靠人心吃饭。故意把很多人嗤之以鼻,称之为迷信的算命和身份尴尬有民科伪科学之誉的心理咨询放在一起讲的,说完她搓刻地笑笑。
尽管她确实觉得心理咨询与算命有共通之处,两者都是对命运的一种解读。
咨询师对此不以为然。
呵,真是少见多怪呢。
吸了吸鼻子,仿佛那藏香味在空气中还有着残留,玄明的鼻子很敏感,可惜的是,那藏香味算不上刺鼻。
如果刺鼻,她可以趁机发作,反正她本意不想做什么咨询。最讨厌的是那咨询师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长得还算顺眼,比那个关宁的小孃孃精神病医生还要顺眼,说话也不讨人厌,既不自以为是,又不苦口婆心,害得她没法借力打力,还约了下次。
下次……什么嘛,真讨厌。薄荷糖给她咬得咯吱咯吱响,像是要将牙齿都咬碎似的。
薄荷糖的味道和以前没有半分差别,但是盒子的手感有些不同。盒子的底部印了一行小字和一个突兀的二维码,上星期买的时候还没有这个,难道是换了包装?看着小字,玄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信邪吗?”指向二维码。
作为一个世代相传的命理师,你说我信不信邪?这是哪个中二市场人员想出来的活动,可笑极了。
嗤笑地将薄荷糖盒子塞进口袋里,玄明往地铁走去。
你信邪吗?
地铁出站口也有个便利商店,想到那句“你信邪吗?”,玄明笑着走近店里,找到一模一样的薄荷糖盒子,和以往一样的手感,并不多一个字亦没有多出个二维码来。将两个盒子放在一起比较,“你信邪吗?”这几个字显得尤其刺眼,像是一种挑战,或是一种蛊惑。
手机里没有理财软件,没有支付软件。
通讯录已备份,相册全失也无所谓。
聊天记录本就是随手删去,没有存要不得的东西。
那么……
扫描二维码后提示建议在wifi环境下继续后续操作。
如此贴心的提示,怎叫人不从善如流?
回到家中,和刘半仙打过招呼玄明便一头栽进自己的房间里,丢一粒薄荷糖进口中,继续扫描二维码。
会是什么呢?潘多拉的魔盒?阿拉丁的神灯?沈万三的聚宝盆?还是渔夫的金鱼?
手机屏幕先呈灰色状态,几秒钟后,一片黑灰的中央有光标闪现。
这个时候,咨询师的名字浮现在玄明的脑海中——宋嘉言,还有她的一袭长发,柔软,微卷。曾几何时,她曾将这样的发丝卷过手指。
一旁的ipad里先一步传出编码合成的声音:“刘聪,你好。”与此同时,手机的中央也出现了“刘聪,你好。”这几个字样。
“咯嗒”一声咬碎薄荷糖。刘聪是玄明本名,幼时刘半仙常唤她聪聪。自从她接替母职以玄明自居后,母亲便极少这样称呼她了。
如今一切联网,这电脑程式邪门起来,堪比鬼畜。玄明相信,如果她此时打开电脑,电脑显示的效果大概会和ipad差不多。“我不好。”她自嘲道,“明明信邪还偏偏去招惹邪,真是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