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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被陌生毛子打得半死(64)

作者: mooner 阅读记录

此话一出,他震颤了一下,手上松了劲。我早已泪流满脸,顺势挂到他身上,抬头见他满脸不可置信,禁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笑到狂乱处泛起一阵汹涌的感动,鼻头一酸,凑过去吻他,他却躲开,一巴掌扇过来。

“你他妈冷静一下!”他低声吼道,气得发抖。

他那一耳光打得我话都说不出来,只斜眼看他,一个劲捂着脸笑,笑得断断续续,像有意显得惊悚,但其实只有难过。

他原本垂着眼睛,此刻突然直勾勾抬起头。“你他妈正常吗,伊万?”他恶狠狠地说,“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想想正常吗?”

我大声喊道:“我是畸形,我是病态!而你他妈正享受我这个神经病的爱,你连承认都不敢承认!——可怜索菲亚,耗心耗时,你还是不要她!”

他的眼珠一下颤抖起来,猛地松开我,爬起来把那些掉出来的东西往包里塞,拉链也不拉,一声不吭地往肩上一甩,迈腿垮过我。他真的打算走了。

“我道歉!”我慌忙抓住他的手,声音颤抖,“我不该说你是废人!——我才是,我才是废人,是我需要你,是我需要你的爱……瓦连京!别离开我。”

然而他嘴唇发白,铁了心要离开,而我除了不体面地瘫坐在原地,根本毫无办法,只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闯进来,冲出去,随心所欲,不肯留一点情。

“瓦连京!”我绝望地叫道,“你耗费了我!”尾音破了声。

他在门槛前停下,回过头来,声调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伊万,我这个废人自己也能活。”

“我不行,”我坐在地上发呆,“我没你活不下去。”

他立刻讥笑一声,以为我开始拿死威胁他,整个走向像他一直说的那样戏剧化、情绪化。“做个男人吧。”他抛下这句话,抬脚踏出了门槛。

“请你爱我吧!请你爱我吧!”我痛哭流涕地向他求饶,言语已不受控制,两手只知道揪住他的袖子,反绞了一遍又一遍。

“疯子!”他骂出声,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如同避瘟一般躲闪,绝尘而去。

隔壁那对经常吵架的情侣悄悄开了条门缝,整个走廊净是眼睛,净是耳朵,我顾不得大出洋相,匍匐在地,两手紧紧按住胸口,心头有一万句话想说,开口却只能不断嗫嚅一个俄语词: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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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瓷《卡拉马佐夫兄弟》第十五章 章末。

第44章 体面

瓦连京走后,日子不再以天计算。

下午变得尤其让人难以忍耐,即使已紧闭房门窗户,各种躁动、各种喧嚣还是从门缝和窗缝里漫进来,洪水一样渐渐没过我,折磨我的听觉,神经嗡嗡作响;等到五六点高峰的时候,是这种烦扰的巅峰,光线不再鲜明,怎么开灯也不够亮,我处在困乏与清醒的边界,偏偏又无法真正地入眠失去意识,只能躺在床上发呆;然而一发呆,瓦连京就会钻进我的脑子,一遍遍地消失在走廊尽头,挎着没有拉好拉链的包,一次也没有回头。先前这样的回放还会叫我心痛得流出眼泪,然而在过了无数个晨与昏之后,几乎已经成了例行的惩罚,来试探我是否还活着。我不止一次问自己,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我忽略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想来想去却越来越混乱,最后只得引出另一个问题,我真的爱他吗?

我看着桌子上拉夫劳伦的桌布,那块酒渍淌在上边我再也没有动过;衣柜里挂的都是我的衣服,瓦连京东西少,一收走几乎没有痕迹。我还看见了千里迢迢从国内背过来的电吉他,躺在角落里蒙灰;相机我也许久没碰了,自从半年前给安德烈拍过照后再没拿出来过,电池大概早就耗光。我坐在床沿看着那些零零碎碎发呆,我想我活这么大,喜欢了,热爱了这么多些东西,其实都是在找一个理由,找一个盼头,找一个体面的理由,找一个活下去的盼头。而这样的盼头包括升学读书、恋爱交际,也包括那些堆满柜子的花里胡哨的衣服、拉夫劳伦的桌布,我表现得如同任何一个受物质主义裹挟的年轻人一样,追逐漂亮,追逐得体,追逐强烈与直白。体面,体面太难了。

但我忽然觉得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这让我感到悚然,因为这代表着牵制在世上的细线终于断掉,而我这颗气球,已经飘到了天上,飘飘然无所束,随时被鸟啄烂,或者被气流挤破,总归都是个残损的结局。一旦接受了,便说不清地坦然起来,我想根本没有人在乎我体面不体面,我就算现在不体面地死在家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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