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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容不下(2)+番外

可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少爷怎么会剃个番僧的头,又偷偷跑到这苦寒的北疆来?

之前在路上,也不曾听闻有哪家商队的少爷走失,不过既确认对方并无威胁,秋濯雪也无意过多窥探他人的秘密,因此很快就到外面停起车马来。

方才救人时,他已看到一处躲避风雪的绝佳所在。

等到秋濯雪重新进入马车的时候,他刚救下来的这名少年正出神地看着车窗之外,脸颊被风吹得发白,可额头上却在出汗,仿佛外面呼啸而过的不是一阵阵寒冷刺骨的风雪,是一群群即将来索命的冤魂。

看来我进来的并不是时候。秋濯雪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这虽然是他的马车,但一个人面临极大的伤痛时,总是想独自静一静的。

少年被秋濯雪所惊动,他飞快地看过来,神情惶恐,秋濯雪只好主动缓和气氛:“我姓秋,名濯雪。”

“我……我叫杨青。”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瘦弱的小手,好像在看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最终摇摇头,重新抬起头对秋濯雪说道,“刚刚很谢谢你。”

“你可有什么要去的地方?”秋濯雪不动声色地询问,“或是要寻什么亲人?”

杨青眼中的失落与无助根本难以掩藏:“没有了,我什么人也不认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他突然顿了顿,好像意识到自己不该说出来这些话,飞快抬起头来,忐忑不安地看着秋濯雪,“秋……秋大哥,你要去哪儿呢?我是说,也许我们正好顺路呢?”

看他的模样,无论秋濯雪说去哪里,哪怕是要去阴曹地府,只怕都会说顺路。

秋濯雪当然不打算去阴曹地府,更不要说,他此次出行目的,正是为了让人不要早早下到阴曹地府去。

他虽然完全不了解眼前这个少年,但许多友谊原本都是从不了解开始的,更何况秋濯雪很清楚,在这种地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用不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得先一步去阎罗殿前报道。

秋濯雪从来都是个很体贴的人:“我此行是为我的一位朋友送药,若杨小友无事,可与我同行,也省得旅途寂寞。”

杨青稚嫩的小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来,他不自觉揪了揪身上的大氅,这才发现秋濯雪将御寒之物都给了自己,不由得闹了个大红脸,忙把手里的袖炉递到秋濯雪手中:“秋大哥,天这么冷,你把衣服都给我了,这个还是给你暖暖身体吧。”

他的模样虽然还只是个孩子,但说话做事的方式却已像个大人了。

“我是习武之人。”秋濯雪摇摇头拒绝道,“你不必如此客气。”

杨青闻言瞪大了眼睛,想起之前的经历,大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忍不住结结巴巴地说道:“习……习武……哦,对,对了,刚刚,你带着我……”他猛然深吸一口气,好像才回过神来,不自觉压低了声音,仿佛要说出口的是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轻声道,“难道……刚刚那是,轻功?!”

秋濯雪失笑道:“正是。”

这让杨青失语片刻,只是瞪着眼睛看向秋濯雪,仿佛他刚刚不是回答了一个问题,而是背出了一本失传多年的绝世武功秘籍。

他这时候才又像个孩子了,过了一会儿,杨青才眨着眼睛,遮遮掩掩地说道:“对不起,我……我没有见过武林高手,只是在一些小说……呃,我是说,嗯,话本里头听说过。”

是有关江湖的话本吗?

秋濯雪在马车里放松地舒展开腿脚,愉快地眯起眼睛,没有什么比在风雪夜里享受孤单更寂寞的事,同样,也没有什么能比寂寞的风雪夜里与人交谈更快活的事。

他有预感,接下来的时光不会太无趣了。

第二章

北疆荒寒,客栈的生意惨淡,十家里头恐怕找不出一家不是黑店的。

毕竟能此地站稳脚跟的,大多数都不太干净,客人多时就做生意,客人少时就坐地起价甚至拦路打劫,好在这些店往往只谋财不害命。

人要饮水,马要吃草,人生在世难免要挨上几刀,这几刀痛得不过是荷包,无论如何,总比身上挨刀要轻得多。

进店后,秋濯雪只叮嘱伙计去喂马,却没有叫热饭食,马儿是与钱币一样的硬通货,黑店也许会给人下毒,却绝不会叫马受苦,毕竟他们总是把别人的钱当成自己的钱,别人的马当然也不会例外。

按照惯例补充了干粮与酒水之后,秋濯雪又问老板娘买了一套冬衣。

老板娘正愁着几十天才一单的生意没地方发财,闻言当即喜上眉梢,不知道从哪儿拽出一件旧冬衣来,指着衣上的补丁睁眼说瞎话,动情诉说这是她亲手做给儿子的新衣,一针一线都是心意,甚至不忘抹一抹眼角的泪珠,话里话外只透出三个字——要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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