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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芜姜(177)

自从那天和好后,萧孑便接连几天不见影儿,每日早上给自己提桶热水就出去,夜里天漆黑了才回来。就知道命人给她带吃的,也不晓得与她温存两下,假正经兮兮的,芜姜想起他就磨牙。

贯日只听这“小子”粗言粗语,竟不知复了女儿声线后竟这般婉柔动听。颜康下午乍听到芜姜是姑娘,原本是气恼又烦闷的,想今后都不再搭理她,此刻满心的愠怒却崩散的一塌糊涂。

他以为她在对自己撒娇,微厚的唇忍不住含住她的发丝:“小娘炮,我若不来找你,你此刻早已经进了狼腹。”

……嗓音焦灼,脖子也更粗。

芜姜肩膀蓦地一颤,松开手抬起头来:“颜康,怎么是你?”

颜康这才明白是认错了人,一时温柔又敛:“怎么就不能是我?那你以为是谁?”

芜姜想起刚才那声娇喃,连忙尴尬支吾:“我还以为……总之今晚多谢你救我。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先回去要紧!”

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蓦地却被颜康翻身轧下。

颜康用手臂垫着芜姜,一双深眸滞滞地盯着她:“着急做甚么,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这样近的距离,看到他蓬散的墨发间一双起火的眼眸,芜姜紧张得心口怦怦跳。背心凉凉的,他的手就托在她的裹胸上,却不见面上有几分讶异。她便凶道:“说什么?你下午是不是偷听了你母亲的谈话?”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颜康都想把芜姜撕了。在那些以为她是小娘炮的日子里,不晓得他身心忍受着怎样的煎熬与自弃。若非被他偶然听见,看她这副样子,是不是等到最后走了,也根本不打算告诉他。

可知他二十年的生命中,唯独被她一人不折不挠地闯进心防?

“听得一字不漏!”颜康龇着牙,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芜姜的脸上,就像是一只随时要捕猎的兽。她的发束在挣扎中散下来,柔软的青丝在雪地上铺陈,姑娘家的娇媚再展露无遗。脸蛋生得真是好看,尤是眉尖那一点嫣红,每次看都被她情不自禁蛊惑。

十四五岁的年纪,如何竟能已这样美了。天下间的美人,传说先有晋国燕姬,后有九年前西逃边塞的小公主。他忽然间想到她适才惊惶时喊出的那个名字,不由力道一顿:“老子只问你一句话,刚才你以为的是谁……可是貂云兄?”

现下不承认也得承认了,这家伙重情义,萧孑救过他一命,他的女人他必不会动。只怕一说“不是”,他反倒无了忌讳,顷刻便要动作。

芜姜挣扎不了,连忙用手隔开颜康越来越抵近的唇:“你怎么猜到的?就是他了。唔……不要压我的肚子,疼。”

颜康原也只是随口试探,未料到竟然是真的。眼前晃过下午慕容煜调戏芜姜的一幕,还有萧孑桀骜的作风,呵,天下间容貌最出众最纠缠不清的三个人……只怪自己后知后觉。

颜康的手臂渐渐松开:“怎么猜到的?方才你被狼群追赶时,喊的就是他的名字。为什么不早说,差点置老子于不义?”

芜姜记不起来自己喊过谁,便也不反驳:“早前他欺负我,我把他赶走了,后来吵架,就装作谁也不理谁。整日被你像头牛一样使唤,又是推车又是喂马的,以为你真把我当成爷们,哪里晓得你会想这样多。”

心底里有歉然,却兀自嘴硬,怕他再动杂念。

她不反驳,他满心的渴念果然越发地凉却。但并不准备戳穿她的身份:“无须解释,只怪我眼拙。今日算我冒犯,此后最好离老子远点!”

见芜姜的后背棉絮翻飞,里头素白的裹胸依稀可见,便把外袍脱下来,往她的怀里一扔。却在她接住的一刹那,猛地把她抱紧在怀里。

……

久久的,似要扣进骨髓深处,忽又蓦地松开。狭长的眼眸眺着夜空:“只这一次,算是还你骗了我的情。穿上吧,回程!”

说着驾一声,魁梧的身躯跨坐上马背,自在前头打马。

落雪纷飞,很快在地上攒起厚厚的一层。马蹄踩上去沙沙作响,二人一前一后,一路再无言语。

芜姜忽然想到被弃的白鳍与白鲟,便想试探他的口风:“你既是听到了谈话,可准备成全你母亲与白鎏一事?”

“寨中大小事务,一应只凭大哥做主,他愿怎么决定,我无可非议。”颜康的回答冷冷淡淡的。他此刻正颓唐,对母亲于父亲之外的那个男人,丝毫不被触动情感。

芜姜才酝酿着的话,便被扼杀在嗓子口:“那今天的事你不要说出去,那家伙是个醋缸子,惯会疑神疑鬼。”

这才是重点吗?

“何用你吩咐,我知道该怎么做!”颜康的心顿时又凉了半截,猛地一夹马腹,驶出几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