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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芜姜(11)

属下应了声:“是”,顷刻端过来一个盘子。盘子里是条扭拧的双斑锦蛇,慕容煜叫他生吃。

领兵侍卫整张脸都开始变形,但是看到主上那只假手又要煽过来,只得抽搐着膝盖跪下地去:“……是。”

掐住蛇的七寸,眼睛一闭张口就往下咬。

“嘶——”蛇痛得吐出了血腥子,五花八扭地在侍卫手中挣扎。

“啊——”美人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忽然失声尖叫。

慕容煜回头瞪了一眼,一个个又赶紧收敛了神色。

“嗤嗤嗤~~你怕?装什么装,总比上次吞烂蝎子好。”

“你不也是在装嚒,你还想勾引刚才逃跑的那个汉人将军~~”

“少来~~主上不碰你,我就不信你不想~”

顷刻又打闹起来。



☆、『第五回』梁狗

一切的画面都似乎慢到静止,却又顷刻之间争分夺秒起来。

“快,追上他们!两个都必须活捉,主上要那个小妞!”

“咯噔咯噔”,马作的卢飞快,铁蹄将尘沙飞扬,十几骑侍卫如利箭一般紧追而来。说的是胡语,穿的却是汉装。

一股夏夜艾草的甘冽,夹杂着呛人的尘土沁入鼻端,芜姜只觉身后重重一沉,尚不及回头看清男人的脸,手中的缰绳便被他夺过。

“驾——”他将下颌骨抵在她的肩头,呼吸热而沉重,几乎与她脸贴着脸。

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整个身体的重力都附着在她的后背。五指不自觉地并捻着,把她用力地往身体深处狠揉。

芜姜被他箍得胸口钝痛,只觉后腰处晕开一片儿湿,哦,她竟然想起来他被刺穿的肋骨,刚才把绳索割断,此刻应是血从伤口涌了出来。

“咻——”一支利箭险险擦过耳畔,笔直地刺向前方。

在大漠上,奴隶的命堪比一头牛还轻贱,倘若逃跑的抓不回来,射死便射死了,如同踩死一只蝼蚁。

“唔……”芜姜挣扎起来,试图掰开男人紧箍的手臂:“放开我……你这个坏家伙,你要把我连累死了!”

但那指骨根根苍劲,她丝毫扳他不动。他的肩膀也又宽又硬,把她整个儿环在怀里,她就变成了他的附属。她想他或许听不动胡语,急得张嘴就咬下去。

伶牙俐齿,一股血腥味蔓延。

“啊嘶——”痛得萧孑咬紧牙关,下颚骨用力抵上芜姜的耳畔:“别乱动,再动别怪我掐断你脖子!”

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的是汉话,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

她看起来年岁尚小,生着一张清净的小脸儿,眉目被乱拂的碎发遮掩着,只看得清一汪愤怒的黑瞳。但他可没有精力管顾她。

他的伤口流了太多的血,没有时间与她浪费。和芜姜对视了一眼,又顿地把精神集中去应对前方。

“站住——”身后追兵似乎因着二人的一眼对视,迅速拉近了距离,两只利箭如梭般飞射而来。

该死!萧孑迅速偏过箭风,整个儿把芜姜往前一轧。

芜姜只觉腰间一空,下一秒便看见她的小弯刀被他弹开刀鞘,顷刻将最前面一名侍卫的脖子钉出血洞。

“噗!”一股鲜红顿时从那破开的喉颈里汹涌而出。萧孑趁机猛一打弯,箍紧芜姜拐去了一旁不起眼的岔道。

“吖——”几滴臊腥之血喷溅到脸上,芜姜险险擦过侍卫侧扑而来的尸体。

这个男人好可怕,他连杀个人都能眼睛一眨不眨。

芜姜便不敢说话,只是一目不错地仰看着萧孑的侧脸。他把她的头枕在他的颈侧,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清削颜面上有阳光曝晒的亮泽,鼻梁也英挺。倘若不是一双凤眸里折射着冷光,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俊美的奴隶。

……像哥哥。

芜姜想起幼年时的太子哥哥,那时总喜欢这样带着自己在林场跑马,忽而越过一棵果树,扑簌簌掉下来几颗樱桃,把她高兴得咯咯咯笑。

但是太子哥哥已经死了。

当年的那场屠宫中,被围困在回廊上的晋国太子身中数剑,看到小芜姜从燕姬身旁被乱兵拎走,忽然抽出一刀砍断了抓在她肩上的手臂。

血花四溅,黑红染浊了夜色的凄惶。

“快走——!”他嘶声竭力,然后迎着剑将一众乱兵往廊后抵去,一起栽入了静掖池中。

从此芜姜便再不知他后事。

空气中传来“淅淅沥沥”的细微声响,芜姜这才想起来,一定是她的盐袋被射穿了。白换了两张漂亮的小皮毛,她本来还想留着冬天做个围脖。

这让她又继续讨厌起这个男人。

咯噔咯噔,枣色骏马继续往前奔跑。他好像很是熟悉这里的地形,在荒漠里左转右转,身后的追兵声便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