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醇醇的森林(66)

“我赶完稿,老佛爷就下旨让我替他扫扫,敢情他自己也受不了猪窝了,我说呢,那么好心让我用他家的电脑,原来是有目的的。我谢英姿士可杀不可辱,好歹也是一堂堂小白领,怎么可能自甘堕落。。。。。。”英姿在那边还在嘴皮子死撑。

“哦,我知道了,有人拿出真金白银,你就把持不住了对不对。”杜醇趴在床上,双脚在空中乱晃,因为抓住了彪悍女的把柄而洋洋得意。

英姿在电话那头心虚得摸摸鼻子,“嗯。。。。。。人家出的银子,够我家猪头吃几个月烤鸡了,我这不为五斗米折腰吗,我容易嘛我,还得拉扯个小狗。”某拜金女振振有词,觉得自己拜得有理,嗓门还大了几分。

“算了,我就知道你看到银子眼睛就放光,看在你养狗不易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了。下不为例啊,要拿出我们穷人的节气来。”

“那是,咱也就糊涂了一回嘛。哎呦。。。。。。骨头都散架了。。”英姿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起来。

杜醇“咯咯”直笑,郁结的心情因为英姿而飞扬起来,她早就知道,有英姿在的地方,就必定有微笑。英姿是命运赐给她杜醇的珍贵礼物,陪伴她度过酷暑寒冬,因为她的存在,寒风也变得不再那么冷冽刺骨。

生命中总有些人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离开她抛弃她,可是她的亲人朋友却永远不会将她抛弃。杜醇躺在床上,脸颊轻轻磨蹭被褥,像是初生的婴孩,等待母亲的摇篮曲,然后坠入一个无梦的国度。

夜更深,忧伤却被稀释,生活还要继续。

这以后的几天,杜醇避唐穆森避得更厉害。其实她也就晚上会遇见他。告诉张妈自己快要考试了,得抓紧复习功课,晚饭时,常常张妈一个菜上桌,她就随便扒了几口,匆匆跑回房,张妈拿她也没办法,只好随得她去。话说回来,她也没有说谎,自己确实周末就要考试,只不过抓紧到吃饭都像火箭发射,这理由多少有些牵强。

唐夫人兴许也是多少听到张妈的抱怨,也体谅她读书不易,晚间也不让她过来给一一讲故事。季芹就把这活抢了过来,拿着故事书一本正经得读给一一听,一一开始也不高兴,嘟着小嘴嚷着,“我要醇醇讲嘛,你都讲得不好听。”唐夫人只好哄一一,说醇醇是爱学习的好孩子,好孩子读书需要时间,醇醇连吃饭的时间都省下来看书了,一一要懂事些。一一听了进去,也就不让叫嚷。只是要求醇醇在考完以后,继续回来讲故事,她想听驴皮公主的故事。

杜醇心里很是难为情,没想到自己一个搪塞的借口,竟然惊动到唐夫人和一一,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可是偏头一想,说不定晚上她在楼梯口又会见唐穆森站着,望着她,闪烁着飘忽不定的冷戾表情,时而灼热时而冰冷,叫她如何应对?

想到此,也就随遇而安,安下心来,静静得在房中看书做题,常常到深夜。就这样,接下来的时间,她都没有见到这个男人,心里放松了好一阵。白天闲暇时分,做题做到疲累时,她常常放下笔,仰望天空一角,看着湛蓝天空中朵朵云絮翻转身姿,以最悠闲的姿态漫步空中,她的心也飘飘然起来。

偶尔出神时,就会不自禁得想起唐穆森,想他的好,想他的坏,想到眉目纠结起来。他就像天边的那些云彩,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形状,时而白絮时而阴霾,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他不像顾天朗。顾天朗脸上永远只有和熙的笑容,就连生气,也很少板起脸孔。他一直就是温温润润的,待你好时,光是看着他的笑容,你就能看清他的心底。要离开你时,你从他脸上就能读出挣扎,明白他的心已经不在了,简单透彻得像清能见底的溪水。

杜醇想起唐穆森那晚的表情,盛气凌人的。那么久,她才终于有些看清楚他的心思了,他终究是很介意唐夫人选择她做一一的家庭教师。她一度以为他不在意了,可是他还是在意的。

“孤儿院就教你这些吗?”这句话如果出自季芹口中,她或许一点都不惊讶,她从一开始就把她杜醇划归到另一个世界,高高得俯视她。可是偏偏这句话出自他的口,她就如五雷轰顶。那么长时间,她从开始的惧怕他,到逐渐信任他,可是他只消一句话,就把她的信任甩出九霄云外,让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可笑幼稚。她究竟是历练少,看不清人。

周六清早,她收拾书本,准备去考试。来A城后她就叫英姿帮她报了名,还差几门功课她就能取得大专文凭。她想一直读下去,填补她满心的遗憾,毕竟她还年轻,年轻没有不可能。脚步欢快得下了楼,经过二楼时,二楼某个雕花黑门打开,唐穆森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