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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外男菩萨总想救赎我(13)

作者: 树树千山 阅读记录

他站姿不好,头偏着,身子七歪八扭的,眼神纯净如稚子,平白让应拂云生出两分在欺骗灵物的愧疚。

应拂云不懂有白后半句话的意思,但听他言语,他应当是喜欢她才会化形相见。

这是好迹象。

应拂云偏头,望向门口,负责看守她的丫鬟婆子明明守在门外,却对有白视而不见,没发现这里的异常情况。

应拂云猜测有白和那晚一样,用了什么障眼法,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他。

但她仍目露担忧,指了指门外看守的人,说,‘你快躲起来。’

“你不要害怕,她们看不见我。”

有白说着,特意在房内走了一圈,又站回应拂云身侧。

他好像是才化形的小妖,还不习惯人类的形态,即使直立行走,也像一条懒散的蛇,没有骨头,东倒西歪的。

还容易被外界的事物吸引注意力,就像此刻,明明在和她说话,背在身后的手,却正以一种骇人的弧度扭曲着,逗弄风吹落的海棠花瓣。

应拂云数日来焦躁不安的心,被他纯净如晴空的眼神洗礼,像是母亲的双手,或是和煦的春风,轻轻抚过皱巴巴的心脏,将藏着焦虑的褶皱一一抚平。

心心念念的蛇妖终于愿意在她面前化形相见,应拂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嘴唇翕张,再次选择明知故问,‘你在玩什么?’

“啊!你在问这个吗?”

有白不曾起疑,将扭曲的手转回正常的样子,手心在她面前张开,淡粉色的花瓣躺在他展开的掌心,已经被揉捻地变形,在他白皙的掌心染上几点粉色。

应拂云觉得自己简直是昏了头,竟然觉得这蛇妖的手也极美,骨节分明,白皙无暇,不知化成人形后,摸上去是不是仍然同蛇躯一样温凉。

见应拂云盯着他掌心出神,有白以为她是喜欢海棠花瓣,尾巴一卷,带起微风一股,吹进来无数海棠花瓣,飘飘扬扬地像是粉色的大雪,落了满屋。

应拂云微微出神,在有白瞳孔中,窥见自己满身花瓣的模样,像是诗歌话本里才有的浪漫疏朗。

她抬手,顺下来两三片在掌心,轻轻揉捻,微凉的花汁便浸湿指尖。

有白笑出声,蛇尾摇晃,自顾自地说道,“前天下雨,你坐在屋檐下接被风吹落的海棠花瓣,那小丫鬟怎么说,你都没个反应。我就猜你喜欢海棠花,我就抓来玩玩,不过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有白神情坦荡,不再纤细的蛇尾扫去衣袖上沾染的花瓣,松松地缠住皓腕。

他没说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用得还是陆玄闵的脸,听应拂云说起院里的海棠花,他就在想若是有风,这个人类小姑娘也会像海棠花一样,被吹散在空中吧。

果然,前天雨疏风骤,大风吹得应拂云衣衫飞扬,云鬓颤动,比起枝头的海棠,真得更像一朵不堪风折的娇花。

他那时听到神镜的镜灵感慨,真可惜呀,红颜薄命,要是能活久一点就好了。

溯洄镜喜欢这个娇弱的人类雌性,也许是受神器影响,破天荒地,他一介兽类,竟然也学会了感伤和难过。

其实第一次相遇,还是用陆玄闵的脸扯谎的时候,有白就从溯洄镜中看到了应拂云的一生:如果说这世界是一个烂俗话本,总有人是天生的主角,受天道眷顾的话,那应拂云就是话本里一笔带过却很重要的炮灰。而秋月口中丢失的齐国公嫡女,就是天道的宠儿,至于应家嫡女应念珊,最多在话本里算个三线女配。

按照溯洄镜中显示的命轨,应拂云命里该死在太监院里,应念珊则因此得以嫁给齐国公世子,与齐国公府的假千金狼狈为奸,处处针对好不容易认祖归宗的真千金。

不过齐国公嫡女并非等闲之辈,她灵窍全开,向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是名满江南的道门宝树。

回到京都家中后,真千金遇佛杀佛,遇鬼杀鬼,侦破了京都许多妖怪作乱的案件,以不可阻挡之势在京都迅速站稳脚跟。

而真让真千金得到天道认可,铲除鸠占鹊巢的假千金和她背后的幕后黑手的,却是早已死去多时的应拂云。

应拂云在太监院里,并不是简单地死于房事,而是被大反派打散灵魂,吸干精魄,一分一厘都燃做恶妖修魔的养料,活生生折磨至死。

此事一出,神怒佛怨,齐国公嫡女借此奏请大罗金仙下凡,借其神力,铲除妖魔,还京都太平,还人世安稳。

这就是溯洄镜中显示的,属于应拂云的炮灰的一生。

命轨中写就的事情不得更改,世间万物,普遍相连,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为个人私欲而任意更改,只会引来更大的祸端,牺牲更多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