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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玩不起吗(7)

这避重就轻的回答严重偏离孟回的心理预设,她继续煽风点火,意有所指:“我觉得沈先生泡黄茶的技术,非常高超。”

“孟小姐谬赞,”男人似乎笑了,很低很低的一声,如同一滴墨融入清水,消失无痕,又像是某种幻觉,他同样答得一语双关,“主要是茶好。”

孟回难以判断,他说的到底是茶好,还是她好,或者两种兼有?

但毫无疑问,他的话取悦了她。

正想问清楚,车子已开到了月巷口,如果不是赶着回家收衣服,她必然不会轻易罢休。

孟回下了车,朝车内的男人挥挥手:“再见,沈先生。”

巷口的小吃车四散,穿堂风卷起红色塑料袋,四处飘荡,一只奶乎乎的狸花猫逆着风跟到了孟回脚后,行色匆匆地和她一起赶路。

高楼将这幕收入眼底,留意到后座的沈先生也望着窗外,神情难辨喜怒。

等孟回背影彻底消失,又等了片刻,还是没收到指示,鉴于她刚刚的越界举动,他思虑再三,认为有必要说明:“沈先生,这位孟小姐,不是我之前找的德语翻译。”

沈寂轻揉眉心,语气不咸不淡:“我知道。”

高楼默然两秒:“那还需要再找别的翻译吗?”

“暂时不用。”

高楼点头应了声,看到孟回又从巷内走出来:“孟小姐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孟回收了衣物,雨还没下,就想着去买点吃的,她发现那部深灰商务车还停在原地,便多看了眼,走进旁边的便利店。

孟回刚进店,沈寂推开车门,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店里灯光黯淡,孟回身影一晃,藏进了密集的货架中,老板为了省电没开空调,角落有对中学生模样的情侣,偷偷打开冰柜门放出冷气,搂抱着谈情说爱。

孟回本想拿瓶冰镇橘子汽水,没去打扰他们,挑了泡面、蚊香、打火机、花露水和洗浴用品,拿到柜台结账。

老板开始扫条形码,她看向前面的壁挂式电视,正重播着新闻:“月见岛跨海大桥出现连环追尾事故,一共造成6人受伤……”

卡恩先生团队因这场事故迟到,那么,孟回推断,原先那位翻译孟小姐当时应该也在桥上,而且很可能受伤了,否则不会迟迟不现身。

“事故原因,目前警方还在调查中。”

新闻画面即将切换前,孟回的目光定在了桥边护栏,那里匍匐着小块的黑色,乍看不起眼,很难被发现,但很快她就看到,一只黑色蝴蝶,翩翩起舞。

孟回的心却微微沉落。

海岛传说中,黑色蝴蝶是不祥之兆,它一出现,就意味着有一个生命消逝。

“美女一共96块,”老板懒洋洋的声音响起,“现金还是扫码?”

随着登岛人数增多,物价水涨船高,孟回打开信封,指尖捻了捻,数出是三张百元大钞,她抽出一张买了单,找回4块零钱。

出门后,孟回望向巷口,商务车居然还在,不及细究,豆大雨点砸上眉心,她连忙跑开。

前脚到家,倾盆大雨紧追而至,院子里的树被狂风暴雨联手暴击,每片叶子都在簌簌哭着泪流满面。

屋顶噼里啪啦作响,孟回关紧门窗,煮热水泡好面,吃完拿出纸笔,照着录音笔里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写上。

写了半页纸,惊雷炸开,灯啪地灭了,整座屋子坠入黑暗,她打开手机手电筒继续工作,不到十分钟眼睛就受不了了,等了许久没有来电的迹象,她只好去洗澡睡觉。

雨下到半夜就停了,孟回热醒过来,摸到手机按亮,接近凌晨四点,隐约听到不知哪户人家养的公鸡报晓,她决定早点起床,去渔港码头买些便宜的海鲜。

孟回十六岁独自出国留学,在柏林定居七年,期间出现在霏市社交圈的次数寥寥无几,外人大多以孟昔月的标准来看待她,以为姐妹俩同样娇生惯养,实际上她风餐露宿,白水就馒头的日子,不是没有过过。

她早已经习惯了随遇而安。

雨后空气清新,孟回抄近路来到渔港,长长的码头延伸出海,两侧停着满载而归的渔船,一串串灯泡五颜六色地亮着,船头国旗迎风飘扬。

孟回戴着口罩低调融入人群,走过一个个支着白炽灯的海鲜档,听到招工的喇叭广播,循声找过去,停在立牌前,上面写着粗体字:“招聘海鲜搬运工,工资日结。”

像这种日结的短工,一般不会在身份上审查太严。

赚钱的机会,它不就来了吗?

坐在立牌旁大口嗦粉的老板娘看了孟回一眼,头摇得像拨浪鼓:“小姑娘你不行,细胳膊细腿的,万一折了我还得给你倒贴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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