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天塌了，个高的先顶着。”慕眠的喘息笑声，吊儿郎当的从头盔里传出。
黎明也微笑，他的笑声很单纯，仿佛只为她的笑而笑，温柔的语调会让人觉得他再哄人，把你当成孩子一样的哄着。
“眠眠，我希望你真的这样想，又不希望你这样想。”
“你看……”
“在这场虚假的数据场景里，你都不愿意停下自己的手。”
黎明握住慕眠握枪的手，隔着一层合金武装也能感受她的颤抖。
他沉默了一瞬，叹息道：“你在发抖。明明已经累了，却还是不愿意停下来，你没办法真的置身事外。”
慕眠发现眼前的画面变得缓慢，子弹和硝火都很慢，犹如被慢放的电影。
这让慕眠一直紧绷的心脏，也不由的放松，然后就感觉到浑身的疲惫，肌肉过度运动后的抽痛。
慕眠忍着没有倒下，既然身后有黎明扶着，她就无所谓的把身体的重量放在他的手上，半垂着眼睛，仿佛没有听见黎明的话。
然而，黎明接下来的一句话，还是引起了慕眠反应。
“谁让你是慕眠，终究是慕眠。”
男人的胸膛紧贴她的后背，他的气息就在耳边。
明明有一层头盔阻挡，却还是挡不住黎明的气息一样。
“不是真正的莉莉丝。”
慕眠瞳仁骤缩，猛地转身看向黎明，“你到底是谁？唔！”
这一转身的质问，并没有得到黎明的回复，反而被他擒住了嘴唇。
有那么一瞬间，慕眠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又觉得太TM荒唐了，他们就在这种环境，这样的情况接吻。
更可笑的是，每晚在梦里的纠缠，以及清楚那一个个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男人，都是黎明的分身之后，对于黎明的吻，慕眠发现自己竟然习以为常得，第一反应并不是反抗，而是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慕眠看见黎明的眼睛，幽幽的黑色却非常的清澈，简直不敢想这么攻于算计，用各种分身，能力也诡异莫测的男人，竟然能有这样干净纯澈的眼神。
很可笑不是么。
只是慕眠笑不起来。
慕眠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在一些人的眼里，她不也一样能装出黎明这样么。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她恼恨的一口狠狠咬住黎明的嘴唇，包括他的舌头，恨不得一口咬死他，又知道这样他肯定死不了。
一股烦躁直达心底，这种你装我演，你真我假的游戏，她忽然一点都不想玩了。
在口腔里尝到了血腥味儿，慕眠用得逞的痛快目光，直盯着黎明。
然后，慕眠却发现黎明的眼神里，却是毫无遮掩的无可奈何，以及纯粹情愫。
他根本就连掩饰都掩饰分毫，不知道是根本就不懂得掩饰，还是刻意表现。
慕眠的心脏一跳，有种狠狠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的挫败感，却又明白赢的是自己。
他在纵容我伤害他。
慕眠明白到这个事实。
没什么不好承认，她的确还打不过黎明，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次次都是她伤他，他微笑的接受，却不还手。
慕眠沉默了几秒，后仰着脖子，让两人的嘴唇分离。
慕眠说：“你不说自己的身份，我也不问。只有一点，我希望你把话说明白，这关乎着我之后对你的态度。”
黎明目光闪了闪，“你问。”
慕眠凝视着他，指着脚下的焦土，“你在这里面扮演个什么角色？”
全球备战证明了未来即将会发生的情况，当现在经历的一幕真的发生，那么黎明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目前来说，无论是被称为‘黎明计划’的机密，还是黎明军校，又或者是现在，他就穿着合金武装和自己并肩作战，一切都表明了黎明是站地球人这边，为他们着想同他们共进的。
慕眠却并不由此就断定黎明是自己人。
黎明知道莉莉丝，他知道的太多，也是背后推进地球进步的人。
如果他的目的是侵略，这样做未免太多此一举，自找麻烦了。
可是，他真的会帮地球人吗？他真的是站地球这边的吗？
如果他是，慕眠会改变自己对黎明的态度，至少不会还想着杀他、报复他、把他挫骨扬灰。
慕眠从不认为自己伟大，但是黎明说中了她的心思，如果地球真的被侵略，她做不到袖手旁观，也做不到束手就擒。
她会挣扎，会拼搏，会想尽办法保护自己，还有自己的家。
在沉重的未来压迫下，有黎明这个帮手在，会让地球这边战斗力加大很多。
慕眠问完之后就盯着黎明不放，不错过他任何的一点眼神变化。
哪怕，慕眠知道如果黎明想装，自己连他的眼神都看不见。
“以后你会知道。”黎明给了一个模拟两可的答案。
这却是慕眠最讨厌的答案。
慕眠忽的眯眼一笑，明知道这个人喜欢上了自己，甚至于是迷恋上，拥有莉莉丝芯片记忆的慕眠，太清楚自己现在的笑容，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来说，有多么的诱惑。
“现在就告诉我，你是站边我这里的不就好了吗？这样我们就能化干戈为玉帛，更好的相亲相爱了。”慕眠本来就长得甜美，这会儿笑起来，连眉梢都泛着甜蜜，懒洋洋的语调沾着糖，甜到了人的心坎，撩起阵阵的痒。
黎明的视线停滞了下，很明显的表现。不过慕眠看到他不变的笑容，就知道自己的哄骗失败了。
“我早就站边你这边了，也没见你对我相亲相爱。”黎明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道：“反而是杀我杀得很痛快。”
他的手，抓着慕眠拿枪的手，阻止慕眠出气的报复行为，“如果我真的放开一切，只听你的话，结果不是你对我亲爱，而是躲得我远远的，或者把我利用完就丢，不想再见到我吧。”
慕眠嗤笑了一声，似笑非笑道：“哦，这怪谁？”
“怪我，”黎明微笑，“不过我不后悔，还很庆幸自己这样做了。”
慕眠的眼神狠辣，是半点都不想再在黎明面前装下去了。
黎明却笑容更清晰明显，“真可爱。”摸着慕眠的脸颊，“正因为我们经历过的一切，才让我爱上你，让眠眠你记住我。”
只有在我的面前，才会流露出这么多的神态变化，也只有我才看得见，别人看不到的样子。
慕眠道：“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黎明竟然点头，“因为我的情绪越来越多，都因你而起吧。”
“……”情话也越说越溜，根本不需要打草稿了。
慕眠甩开黎明的手，不想继续在这里耗下去。
本来以为她要擅自先走的举动，又会遭到黎明的阻止，结果黎明什么都没做。
慕眠忽的就想起来之前和黎明的交易，对方承诺了不会再影响她在游戏里的操作。
这算是说到做到吗？慕眠瞟了黎明一眼。
在画面即将变化的时候，慕眠忽然就听到黎明开口低声说：“不过，早知道现在我会这样喜欢你的话，之前我一定会换一种策略来宠你爱你。”
“那样，眠眠你觉得现在我们会是什么情况？”
慕眠心跳悄然一跳，有股说不清的危机感，想也不想就应道：“这世上没有如果。”
最后视线看到就是黎明沉默下来，笑容消失的脸。
*
——只有我死了，眠眠你才愿意原谅我吗？
慕眠以为这次和黎明的坦诚相对，到她离开就该结束了。
只是从竞技场出来，回到普通场景的时候，慕眠的脑海里出现了这句话。
一句让慕眠心脏猝然停止了一瞬，然后心情无比烦躁的一句话。
下游戏看到里奥窜到身边，那双幽绿的眼睛，殷切的看着自己，也让慕眠敷衍它的心情都没有。
任性的一脚把里奥拨到一边，后者依旧跟上她的脚步，低声“呜呜”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