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一边去，”荀深远嫌弃的朝他挥挥手，一转头对慕眠又的满眼都是笑，“难得眠眠想试试我的手艺，哪像你这个糙汉，一点都不懂得品味。”
这一刻的荀知英特别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老爷子捡来的。
接下来就是荀深远的个人秀，每个人都安静下来，静静看着荀深远的动作。
时间仿佛过得格外缓慢，慕眠看着荀深远的动作，就知道这的确是个茶道大家。有些技艺是由时间沉淀下来的宝藏，如眼下荀深远的茶艺，又例如说一些几乎要绝迹的画艺、书艺、绣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荀深远为慕眠倒了第一杯茶。
慕眠抬起眼皮，对上了荀深远深沉的目光。
一开始那个嬉皮笑脸的老顽童形象被压下去，慕眠从此刻荀深远的眼神里看到了某些信息——这个老人在向自己道歉。
慕眠无法探索更多荀深远的内心情绪，这位阅尽沧桑的老人，不是她能看透的，唯独他郑重表达出的歉意。
老实说，慕眠来到荀家之前就考虑过和荀家的关系。
在不知道诸多隐秘之前，她是排斥荀家的，源于荀家的不闻不问，源于荀知英的不屑。可正如她怨过慕元驹一样，之所以怨是因为在意，因为渴望。
如果不在意了，自然就不会存在怨或者恨。
慕眠自认她还做不到无心无情，和家人划清界限。
从始至终她都渴望着被爱，所以醒悟之后，她就去抢去争，去抢占。
既然想要那么就去争取，如果不想要了那就丢吧。
这么想似乎过于邪恶，却源于慕眠个人的意志，不再因为他人的看法而退让。
因此，慕眠决定来拜访荀家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好了，不会扯东扯西扯前尘往事的撒泼闹脾气，也没什么好闹的。如果能和平相处最好，不能和平相处的话，那么就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反正她来荀家最关键的目的是为荀澈。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实永远和自己所想的有所差别。
荀深远对她小心翼翼的讨好，慕眠感觉得好。
此时面对他的道歉，慕眠心情也是复杂的。
理智的分析，作为外公就算不疼外孙女也没错，至少人家也没害她。可人的情感是最不能理智分析的，尤其是站在不同的位置上。
这会儿客厅的气氛有点凝重，每个人都在看着慕眠。
半晌慕眠没有动作，荀深远就要去倒下一杯茶了。
这个意思慕眠懂，这位老人不是要逼她做选择不可。
荀知英却看不下去，怒瞪着慕眠，好像大有站起来狠骂慕眠一番的冲动。
不过荀深远一个不轻易的目光，就把荀知英给打压下去了。
等三杯茶都倒满了。
慕眠端起茶杯，把茶水喝下去。
哪怕不懂茶的慕眠，也喝得出来这茶是真的好。
她眯着眼睛看向荀深远。
后者正微微发愣的，也在看她。
“好喝。”慕眠笑道。
荀深远嘴唇抖了抖，半晌没说出话，最后还是在慕眠的笑容下，对她也笑了。
*
天已经完全黑了，池叔过来说给慕眠居住的房间已经布置好了。
这就好像根本不知道慕眠会今天过来，房间是临时收拾出来的。
荀知英暗暗撇嘴，装个屁啊！小垃圾这么贼，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慕眠的确看出来了，心想他们这么做，大概是不想给她带来心理压力？
看荀深远好像已经累了，慕眠从善如流的跟池叔去了安排的房间。
“那位生病的小男生就在你的隔壁。”池叔善解人意的说。
“谢谢。”慕眠道。
池叔摇头，看了眼慕眠的房间，似乎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等池叔离开后，慕眠才打量自己的暂时的住所。
这不是临时装修的房间。其实慕眠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了，等池叔走了之后，她细细打量，心里渐渐就有了某种猜测。
等慕眠在放置着电脑的书桌上，看到一个相框的时候，就确定了答案。
相框里的照片是个年轻女人，穿着平常的服饰，一头才到脖子的中短发，小巧的脸，眉目精致，不过表情有点冷淡，让人望而却步的疏离，却因她嘴角的一抹浅笑，又让人觉得温暖。
单从熟悉的眉目，慕眠就知道，这个照片里的女人是荀薰。
她从没见过的亲生妈妈。
慕眠望着照片一动不动。
一个从没见过的人，也没有相处过的人，一般是没有多深的感情的。
慕眠对荀薰的感官就这样，只是复杂和好奇。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
慕眠伸出手摸上照片里荀薰的脸。
［叮——］脑海里突然响起的声响，打断了慕眠的思绪。
☆、058 愿为你生为你死
［辅助系统升级完毕，很高兴为您服务，我伟大的主人。］
一听到那个‘伟大的主人’的称呼，慕眠冷淡的表情就有了变化。
如果是之前那个备用，肯定是喊莉莉丝的编号。
慕眠喊道：“小助？”
［是的，主人，我回来了。］小助的声音从脑子里响起。
慕眠脸上出现笑容，她收回放在照片上的手指，打开了桌子上的电脑。
小助的回归，让慕眠感到愉快。
虽然这家伙伴随着整个系统的束缚，不过总的来说还是站在她这边的，比起那个冰冷不懂得变通的机械，她更喜欢小助的机灵。
［正在整理近期数据，整理完毕！］
［主人，您遇到麻烦了。］
“没错，是有点麻烦，不过你回来了，麻烦也变得不麻烦了。”慕眠轻笑。
小助有一瞬间的当机，又好像没有。
［谢谢主人夸奖！］小助不断的分析近期慕眠发生的情况，不明白主人怎么突然这么信赖他了？尤其是主人对他笑得好温柔好甜美好撩，［检测主人身体数据发生变化！］
下一刻，小助透着惊讶情绪的声音响起，［主人，您觉醒异能力了！］
“嗯。”慕眠不紧不慢的在电脑上操作，查找资料，不忘也关注到小助的变化，“你惊讶的情绪模拟得不错。”
以前小助也会模拟各种情绪，不过总感觉没有这次这么传神。
小助又卡机了0。01秒。
［这次升级休眠，我觉得我发生了一点奇怪的变化。］
“说说看？”
［具体哪里变化无法找到答案，不过感觉就是变了。］
“的确变了。”慕眠停下手指，眼神若有所思，“你居然会用感觉这个词了，这不是机械职能应该有的功能。”
［……］小助一时间没有回答。
在安静中，慕眠有个猜想闪过，不过刚浮现脑海就划掉了。
她自身的情况特殊，本身就是个人，融合了莉莉丝的芯片后，也是以她慕眠本身为主的。
小助却是依附的辅助智能，不应该和她一样。
“那天你去追查‘黎明未醒’发现了什么，才会造成休眠？”唯一怪异的地方就在于那个黎明未醒了。
［……］
“嗯？”
［数据缺失。］
辅助智能不会撒谎，小助要是对慕眠说谎的话，慕眠也会有所感觉。
因为就算辅助系统也会受惩戒管制，不能做任何损害主智能特工的事，一经发现就会被摧毁。
只是小助前一刻的沉默，还是让慕眠在意了。
［扫描到荀深远正在和荀知英谈话，有关鲁东翔死亡事件，主人是否要进行观看？］
慕眠不知道这是小助例行的通知，还是有意的转移话题。
如果是以前，慕眠不会有这种怀疑，不过现在却有了这种可能。
“看。”
早在荀深远故意表现出疲惫，让她来房间睡觉，她就知道对方肯定会找荀知英了解这事情。
在书房里，就算有屏蔽器械，也屏蔽不了小助的扫描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