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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门闲妃(208)+番外

君荣珏静默不言,抱着穆清黎翻身上了她刚刚乘骑的马匹,手持僵绳之间骑马离去。

他黑袍翻飞,披散的黑发在半空丝丝缕缕飘摇,本该显得疏狂不羁,偏让人生出清雅以极的感受。马蹄棤棤,尘土随风弥漫空气,地面上子死去的子魔族人尸首血腥味尚未干枯,混杂着尘土的味道的吸进鼻喉里,让莫离等人都有种哽咽沉重的压抑感,抬头张望着他们两人骑马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吼!”中年统领一声低吼,“咯”的一声,伴随着他脚下大力一踏,顿时踏出一道道道龟裂。他面沉如水,眼降尽是血丝风愤怒,更多的却是有最深处弥漫而出的悲哀不明不甘,咬牙切齿道:“魔主,这就是我们的魔主?呵呵,魔主!”笑声深沉沙哑,当真不知他是在笑还是在嘲讽。

莫离同样收回目光,随着中年统领的话语落下,她明显的感觉到周围族人神情都出现了局促不安,惊异不定。“庆阳,不可对魔主不敬!”莫离一声警告,在中年统领庆阳张口欲要反驳又沉默下来的面色下,继而道:“魔主做事岂是我等可以妄自干预的?不管如何,魔主都是我们子魔族之主,他绝对不会弃族人不管。”最后那句话,不知是说给庆阳听的,还是安抚自己。

庆阳薄唇抿成了直线,眼中不断的闪烁锐光,终究弯身点头道:“圣女教训的是,是我逾越了!”

莫离心中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若是族人对魔主丧失了信心尊敬,那么不管魔主还管不管他们,他们自己就先失去了心中的希望,这样的结果绝对不是她想要看到的。轻轻点头,莫离道:“这里就交给你了。”说完,敛眼遮去其中的疲惫,转头就往皇城内走去。

庆阳一瞬不瞬看着她的背影,宽袖内的手掌紧握成全,随即回首望向地上族人的尸首,闭眼沉痛道:“将他们安葬了。”

“是!”旁边士兵领命。

一路走过皇城大道,直到了观星台。

莫离挥退了跟随的侍者,不管一身的狼狈就一步步走上幽暗宽敞的阶梯,直到眼前出现光亮,到了顶层。一眼看到的正是那空无一人的平静黑水池,明媚阳光下那身披黑袍的老者坐在藤椅上。藤椅轻缓的摇动,老者一头斑白的发随着摇动,他神情空茫的望着虚空,似乎正在思绪着什么,回念着什么,又似只是单纯的发呆。

“师傅。”莫离看着他,眼中不由弥漫上点点泪光。她想起来穆清黎对君荣珏那样毫无亟待哭泣的模样,那时候她尚在惊愣。惊诧那样一个恶魔般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脆弱可怜的模样,那根本就似两个人,一个冷漠无情,一个则是会哭,会闹,会耍赖,精灵古怪,活生生的少女。

但是见到了老者她却明白了,那是因为穆清黎毫无保留的信任那个人可以让她哭,让她闹,让她耍赖,任她做任何都包会容着她,宠溺着她,永远不会迫害她。

就如此时此刻,她心中如何的难受委屈都不会在庆阳等人的面前显露出来,但是看到老者,她就忍不住想要倾述一切,因为她知道这个人,他虽然冷面,但是没有一人比他更加的疼爱她,她也不必害怕在他的面前露出自己的软弱悲伤。

老者身体一顿,藤椅停止了摇动。他目光也恢复了神采,转头向莫离看来,苍老的眼降也在此刻收缩了一瞬,沉默了一会,抿唇叹息道:“过来。”

莫离脚步有些急促的向老者跑来,随即就跪坐在地上,直接将面颊埋在他的腿上,发出一声声压抑的哽咽声音。

老者沧桑的眼流露慈爱,苍老的手掌轻轻摆着她的背脊,低声叹息:“是为师错了,不该让你前去。”

“呜……”莫离哭声顿时放大,啼啼道:“师傅,为什么,为什么,我好嫉妒又好羡慕,为何她就可以得了魔主所爱,为何连她的不足也找不出来,为何她能够为了魔主深陷敌国也丝毫不惧?呜,我看得出来,他们二人是真心相爱,可是,可是他们身份不可啊,他们不该啊!”

老者面皮抽搐了下,眼底闪过沉痛,以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呢喃道:“这一点,我比不上她啊……”

莫离抬头,满脸泪水,朝他道:“师傅,魔主不喜我,我亦无怨。然他却不能弃整个群族不管啊,他是我们的魔主啊!”

老者轻轻拍着他的背脊,沉默不语,眼底深邃。

那个男子到底角多大的执念与意志才能够在传承中尚且保持着清醒?他定是将他们的谈话都听在耳中的罢,若非如此也不会刚刚解脱了传承的束缚就冲了出去。

那时他临走前看来的一眼薄凉中透出寒凉,老者就知晓他心中的怒火,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下蕴含着黑夜深海般的幽暗,便是连生怒也可以毫无激愤的光彩,有的只是无声无息淡漠,越是淡漠便越是可怕。

“放过莫离,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她是你母亲最疼爱妹妹唯一的女儿!”老者倏然脱口而出,因为他感觉到,若是不说,只怕莫离的性命难保。

刚刚喊完就不见了君荣珏的身影,老者却知道他是听到了的,只是是否真的会放过莫离,老者却没有完全的把握。

“师傅?”莫离看着老者,发现他思绪的飘远,轻声唤道。

老者天眉目微微一挑,低眉看她,平淡问道:“除了你,其他人被他啥了?”

莫离轻轻摇头,又想起君荣珏来时的那一幕,沉哑着声音道:“没有。”

老者眼中闪过一抹亮色,沉思了一会,口吻说不出是欣慰还是复杂,“你便可放心,他不会弃子魔族不理顾。”那个男子本性为善,却也无情的紧。他的无情并非冷血,而是对万物都无在意、淡漠。就是如此,他既可以无视一切流言辈语,阴谋诡计而不做任何,也可以云淡云清的杀人而丝毫不为所动。

莫离闻言,满是泪痕的娇容也顿时舒展,双眼闪过亮光,又迟疑的疑惑问道:“可是……他却带着穆清黎离开了!”对于老者的话语,她以来深信不疑。既然老者说君荣珏不会弃子魔族不顾,那么君荣强肯定就不会不顾,不过她依旧对君荣珏无声带着穆清黎直接离开的行径而不明又局促不安。

老者着着她,微微摇头。

莫离不明,好一会才再次带着丝丝撒娇的唤道:“师傅……”

老者从藤椅上站起身,动作轻缓扶起莫离的手臂让她随着自己站起来,淡淡说道:“他们是夫妻。”在莫离一瞬愣然的神色下,也不多加解释,边走边道:“随我去根治。”

莫离一会才回神微微明白老者的话,张口想说什么又咽回喉咙里,点点头安静的跟着老者行走。

另一边。

君荣珏怀抱穆清黎一路骑马策奔,距离皇城早就看不见半分的踪影,泥石道上,周围树木茂盛,远远看去可见远方朦胧的平地茅房。

穆清黎靠在他的胸膛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他胸膛上的暗纹滑动,抬眼着到他略有些尖细的耳朵,在黑发下若隐若现。看着看着,有些坏心眼的伸手在那耳朵上捏了捏,顿时迎上一双包含笑意的温柔眼眸。

“你在意他们对吗?”穆清黎感受着那耳朵柔软的手感,眨眼问道。

君荣珏眼眸漾开一道轻微的涟漪,随即消散,微笑道:“责任。”从他来到这里,他就有了这份责任。低头在她额头血晶轻轻一吻,低声道:“我身体的血与我的记忆都有了他们。”

从他接受了传承重生,他身上流着的是子魔族的血液,记忆也莫名的对他们有了亲切感,哪怕他明明没有在这里生活过,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莫名的熟悉。

——珏儿,是娘对不起你,往后的日子你只需按自己所想而活——

——不过若是有朝一日,你选择了子魔族,那么算娘求你,护住他们,娘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