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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国毒妃(816)+番外

随后,他在桌面上搁下一只精致的盒子,并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一颗药丸来。

“这是什么……咳咳?”顺帝虽然看不见,却能听得见他在桌面上放了东西。

百里初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向门外而去,一直走到门边,才道:“这是终止鬼寄生生长的药。”

“终止……。”顺帝的身体一僵。

百里初泽背对着他,静静地看着门外,大雪已停,难得地露出一片残阳来,那如血之光,将整片大地映照成猩色红光一片,他微微眯起眸子:“父皇,你的一生,都在做错误的选择,而每一次,你都觉得错的不是你自己这一生,你到底是什么模样,日落西山之际,你当比谁都能明白,若是你还清醒,就做一次对的选择罢。”

说罢,他轻笑了一声,没有任何留恋地向殿门外而去。

顺帝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他伸出手,停留在空中,仿佛想要阻拦对方的离去,但是最终还是颤抖着落了下去,刚好落在那搁在桌面上的药盒子旁边。

他顿了顿,抖抖索索地摸向那药盒子,手上僵了好一会,才慢慢地,低低地笑了起来:“呵呵呵……。”

……

“督公,陛下那里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也要早做打算了。”陈贺一身戎装,看着正在为一幅画像上香的郑钧。、

虽然郑钧已经不是司礼监的督公了,但是在陈贺心里,只有郑钧才是真正的司礼监督公。

郑钧双手合十,对着画像拜了拜,随后抬起头来看着那画像上的人,却答非所问地道:“老陈,你说咱家当初是不是做错了,也许当初在第一次见到秋叶白的时候,就该杀了她。”

可他却任由她发展壮大,甚至暗中施加过援手。

如今不要说振兴司礼监,就连国……都国将不国。

陈贺干瘦的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来:“督公,您没有做错,错的也不是秋叶白,而是这个世道,是我们无能为力的天命。”

他顿了顿,看向那墙上的画,西洋画看着很有些年头了,却依旧保存得极好,上面的男人一身华丽的暗紫团花飞鱼服,慵懒地靠在紫檀软榻之上,初看过去只觉得一股阴暗幽魅,并着恣意狂放之意迎面而来。

“就像千岁爷,至他立国之前,人人皆道其司马懿、曹操之辈,野心不可谓不大,乃窃国者,但是谁又能看见正是因为千岁爷的‘窃国’,才有了西狄、天朝的统合,疆土辽阔如斯,百多年的天极帝国之兴,天下太平,这就是天命。”陈贺轻叹了一声。

“天道轮回,兴亡交替,从来就不是人力所能干预,一步错,中宗皇帝,当年为杜家女所诱惑,便已经是一步错,步步错,天下,能者当居之,我们司礼监的存在两朝,看了多少风起云涌,见证了多少兴亡衰败,督公,你既承袭千岁爷的督公之位,还看不明白么?”

郑钧看着画像,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点涩然的笑意:“呵呵……是的,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千岁爷是什么样的人,从来行事不拘一格,与咱们这位初殿下颇为相似,横行前朝,说反了就反了,说抛下千秋霸业归隐大漠,便抛下千秋霸业归隐大漠,他若是真将这些外物放在心中,怕就不是千岁爷了。”

有谁知道,司礼监历经百年,忠于的从来不是哪一任帝皇,一直都是那个天极帝国传奇的开国霸主。

又有谁知道真武大帝就是当年天朝恶贯满盈,遭天谴暴毙的九千岁?

“所以,我们该做打算了。”陈贺静静地看着郑钧。

“是与赫赫人血战到底,还是开城放对方入城?”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血战到底,赫赫人虽然不若之前的凶残,但是却必定会屠城;而放对方入城,烧杀掳掠也是免不了的。

郑钧看着墙壁上的画,神情凝重地沉思了许久,忽然问:“文嘉军离我们这里还有多远?”

陈贺迟疑了一会,才道:“听说正与常家军交手,他们若是今日打败常家军再快马加鞭赶过来,也要三日以上,但是常爵爷也是个倔的,只怕不会轻易投降,如今已经和文嘉军对峙了整整十日,大军尚且还没有交手。”

等到打完仗,再赶回来,也不知猴年马月了,上京早已血流成河。

郑钧闻言,低低地笑了笑,沧桑而无奈,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那一幅画,忽然将手伸了出来:“拿火折子给我罢。”

陈贺不疑有他,便将火折子递了过去。

郑钧接过火折子,一甩,随后燃起了一点火焰,他将手里的火折子凑近了墙壁,慢慢地点燃了墙上的画。

“督公……。”陈贺一愣,微微瞪大了眼。

郑钧却只静静地看着那一幅画慢慢地燃烧殆尽。

明亮的火光照耀得他苍老的面容愈发地显得沧桑。

“一切都……。”

他才要说什么,忽然听着门外传来一个老太监的声音:“大总管,陛下急宣。”

郑钧一愣,和陈贺互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底看见了担忧。

顺帝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急忙地宣召他们任何一个人了。

两人立刻转身出了门,拿起披风,踏雪向太极殿而去。

郑钧只简单交代那老太监:“老涂,等一会,画烧完了,将火灭了。”

老太监唯唯诺诺地点头:“是。”

他们的身后,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那一幅西洋油画慢慢地被火苗吞噬,画像上那眉梢眼角染着妖异魅紫的男人眼中似露出一点诡异冰冷的笑意来,傲然而淡漠地俯视着他一手建立的帝国。

任由它生,任由它消亡。

……*……*……*……*……*……

“陛下?!”郑钧和陈贺两个才进殿门就看见顺帝坐在金銮殿上,一身金光灿灿的华丽龙袍,衣冠肃整,让郑钧和陈贺几乎有一瞬间的恍然,仿佛看见年轻的皇帝陛下第一次上朝的时候。

底下群臣跪拜。

他们都是一惊,陛下根本不能起身,这怎么突然便能坐着了?

“你们来了。”顺帝慢慢地抬起头,顺着声音看过来。

郑钧和陈贺两个方才清醒过来,看着空荡荡,落满灰尘的太极殿,方才疾步上前。

郑钧有些担忧地看着顺帝:“陛下,您身体这是大好了么?”

看着顺帝的气色仿佛好了很多,他却只能想到一个词——回光返照。

顺帝笑了笑,灰色的眼珠仿佛能看见他们一般:“郑钧、陈贺,朕从来没有想过在朕最后的这一程,竟然是你们来相送。”

郑钧一愣,与陈贺互看了一眼,心中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陛下……。”

顺帝忽然抬手,挡住了他要说的话,只淡淡地道:“郑钧,过来扶一下朕,朕想看看朕的江山。”

郑钧和陈贺两人心情有些沉重,虽然不能确定顺帝是否还能站立,更怀疑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立刻上前扶着他起来。

却不想顺帝虽然腿脚虚软,但还是能勉强地站立起来。

郑钧一边慢慢搀扶着顺帝向太极殿的大门而去,一边看了眼陈贺,陈贺立刻机灵地用最快的速度去搬了一张八仙椅放在殿门前。

顺帝走了好一会才在郑钧的扶持下勉强挨到了太极殿门边,大雪虽然已经停了,但是冰冷的空气瞬间灌入,让他瞬间打了个寒战。

“陛下……。”郑钧有些担忧地想要让他坐下。

顺帝却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手:“朕,无事,帮朕去将那一幅朕放在书桌边的画卷和那一把短剑都取来。”

陈贺默不作声地又转身去了。

顺帝方才抬起脸慢慢地转动,仿佛在感受着风,又仿佛在环顾着自己的宫殿,轻叹:“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郑钧看着顺帝的样子,有些疑惑:“陛下,您今日怎么这般有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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