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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国毒妃(658)+番外

那秦老头拿过他手里的酒,自己灌了一口,眯起眸子:“这天底下,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你是那种永远不会醉的人,酒对你来说就是浪费,不若给老夫。”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似地道:“那丫头武艺高强,也不知道得了什么人渡了真气给她,修为远远高于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修为,当初若不是她昏迷着,根本不可能让人用三天封了她那么多处大穴,但你若是还要用老夫的这种金针闭穴的手法封死她的穴道,限制她的行动不出半年,如果不是她贯通气血,打通穴道,就是从此变成废人,你可想好了。”

梅苏闻言,烟雨葱茏的眸子怔怔然然地看着窗外,好一会才垂下眸子:“老师,佛说这世间七苦,爱憎怨,恨别离,求不得,惟求不得最苦,可有教人如何放下?”

秦老头摸着山羊胡须:“苏儿,你的心里装了太多的,太多的不甘和执念,你连你自己都放不下,如何能放下她,何况她心中也早有了令她执念的人,那人不是你!”

梅苏闭上眼,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带着一点飘渺,声音空冷:“呵呵……呵……有时候我真羡慕那些能够一醉解千愁的人。”

醉了便什么都不用想,不用记得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不顾一切强娶回来女子竟然是自己的……

他又抬头猛地灌了一口酒。

秦老头低头看着他道:“我手里的这种染金针的草药怕是没有了,都是从两个藏地喇嘛那里买来的藏地秘药,那种药要新鲜的药材效果才好,你如果还想再封住她的穴道,就得带她上一回京城。”

他看着这个自己最欣赏的徒儿,又轻叹道:“或者你放了她,也放过你自己?”

梅苏顿了顿,再抬起眼来,眸子里水光迷离,他轻笑了起来。

“此生没有人能放过我,包括我自己。”

……………………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北地的冬日异常地寒冷。

滴水成冰的天气,眼看着年关将近,寻常人家都开始准备置办年货,宫里却一点喜色都不见。

对外只说是陛下身子和太后老佛爷的身子很不好了,所以宫里不得挂红披绿地庆贺,更不要说提准备年货的事情。

“看样子,今年这年说不得就过不成了。”明光殿里的一群小太监们穿着厚厚的袄子扫雪,其中一人抬头看了看阴霾的天色,嘀咕道。

“是啊,殿下的心情不好,成日里也不见出来,怕今年的赏钱也没有了……”另外一个小太监低声嘀咕。

一个小太监左右看看,便低声道:“前些日子小陈子几个不知怎么就冒犯了殿下,被打了几十板子。”

“说是没经过允许打了在殿下房间里偷食的野猫,谁知道那猫儿是秋大人在司礼监养着的,若不是那猫儿还活着,说不得他们就不是被打几十板子了!”另外有人也一脸诡秘地道。

“你们还记得两个多月前罢,听说但凡有参与围攻钦州城的苗人的寨子都忽然消失了,整个消失了,那么多几千人的寨子,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啧啧……”

“好可怕,莫非是因为秋大人失……”

“砰!”数记暴栗瞬间敲在那些小太监的头上,苍老而阴柔的声音带着怒气响起:“整日里拿着俸禄不干活嚼舌根,这是想要被赶出去节奏么?”

“甄总管!”一干小太监们顿时吓了一大跳。

明光殿的人待遇一向比外头要好很多,所以挑选人极为严格,人人都削尖了脑袋往里钻,若是被人赶出去,外头的宫室更是没有人要他们了。

小太监们一听,顿时吓得纷纷跪下去:“小的们不敢。”

“哼,再让咱家看见你们这个样子,就休怪咱家不留情面。”老甄冷冰冰地扫了他们一眼,拂袖而去。

一群小太监面面相觑,好半天才爬起来抖抖索索地干活。

老甄身边的中年太监见状,低声道:“甄总管不要恼了,都是些不成器的,殿下如今心情不好,您若是再心情不好,殿下怕是真连年都不过了。”

老甄一甩拂尘,轻叹了一声:“难不成你以为今年还真能过好年么?”

若是那丫头找不回来,甚至找回来的是一具……尸体,不光是明光殿,怕是整个宫里、京城里、甚至天下都没有几个人能过好年了。

老甄刚准备踏进殿里,便看见双白领着一个小太监走了出来。

他一看那小太监,顿时颦眉,走向双白,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把她弄来了,是嫌殿下的性子还不够没人气儿么?”

如今的殿下,仿佛又变回了遇见秋叶白之前的那个他,冷酷、阴戾、喜怒无常、行事诡魅狠辣得让人恐惧。

双白见状,才要说什么,却见他身边的‘小太监’上前几步,恭敬地道:“甄公公勿恼,是殿下宣的九簪。”

“殿下宣的你?”老甄狐疑地看着她,随后暗自道,怕又是为了追查某些事情罢。

“我看公主倒是个识趣的,什么都说,什么都做,也不怕背上叛国的罪名。”老甄讥讽地勾了唇角。

他对苗人还是没有好感,如果不是他们,那白丫头也不会失踪到现在都没有踪迹。

他好容易给他家小祖宗扒拉住个小媳妇儿,而且样子什么的都拔尖难得的丫头,如今丫头不见了,自家小祖宗阴阳怪气地快疯了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爆发。

简直比以前在地宫的时候还让他揪心。

九簪垂着眸子,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老甄也不是爱为难人的,见九簪不说话,他冷哼一声,向内宫室而去。

双白看着九簪,觉得短短两个月,这只鼯鼠好像一下子变了,变得沉默了。

他领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淡淡地道:“你知道你们的人都在说你叛国么,甚至连你的父亲。”

九簪垂着眼,还是微笑的样子:“知道。”

双白看着她唇角那一点笑容,莫名想起以前她那圆圆的灵活的大眼睛,或者笑或者哭都干脆的模样。

他淡淡地道:“当初你求我的事情,我做不到,你可怨我?”

九簪摇摇头,轻笑了起来:“不怨,个人造孽个人担了,我也没有想过殿下会放过我所有的同族,我能保住爹娘和姐姐就很好了,我和姐姐不一样,我没有那么伟大。”

“即使你可能一辈子都回不去苗疆也不怨恨么?”双白又问。

她的笑声仿佛很愉悦,但是却莫名地听着让人觉得酸涩。

她还是笑着点点头,搓搓手,只是眼睛却很木然。

双白看着她,好一会才道:“殿下留着你有用,此事了了,我会请殿下解除你我的婚约,你若想回去或是在中原寻一个安身之地都可以。”

九簪看着他恭恭敬敬地福了福:“多谢。”

双白微微颔首,看着她起身离开,她身上的太监袍子不太合身,有些长了,她的身形又娇小,所以不得不半弓着身子,瑟缩着肩膀揪住衣服慢慢地往回走着,看着莫名地孤寂而凄凉。

而且因为她的身份太特殊,所以宫里的人都明里暗里地给她排头吃,譬如给了她的太监衣衫虽然是新的,却单薄异常。

两个月下来,她原本就娇小的身形瘦的更瘦小,她一开始还会反抗,但是后来便不再反抗,沉默着承受所有一切的非议和轻蔑,甚至侮辱。

两个月前那个嚣张而活泼的苗疆少女一下子从天之骄女变成了这般模样,如果她不够坚韧,也许在宫里这个人吃人的地方活不过三年。

……

双白轻叹了一声,转身比了个手势,一个小太监立刻屁颠屁颠地上来:“大人,有什么吩咐?”

双白看向走出在宫道雪地中的单薄背影,淡淡地道:“她是人质,殿下还有用,弄死、弄伤了,你们看着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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