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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色可餐(766)

但她目光扫过他手里的瓶子时忽然眼神一变,宫少宸手里拿着的那只瓶子上面标注的字,看起来有点眼熟。

“你……放下手里的东西,要小心!”楚瑜心中忽然咯噔了一下,拔高了嗓音,又强行让自己声音放平惊,免得吓到对方失手摔了瓶子。

宫少宸见她忽然换了话题,正是莫名,便挑眉看向她:“你说什么?”

楚瑜只觉得鼻尖上冒出冷汗来,大眼死死盯着他手里的东西:“你手里的东西—晃动一剧烈,甚至摩擦大了就会爆炸,威力是天雷弹的数倍!”

那他娘的是一种最基础的液体炸药——硝化甘油!

到底是什么疯子,配置出这些东西!

宫少宸随后轻嗤了一声:“小女郎,你又想……。”

“我没有耍花招,我只要求你慢慢地放下你手里的东西。”楚瑜冷冷地道,目光只盯着他手里的瓶子。

宫少宸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又狐疑地看向楚瑜,但在看清楚楚瑜眼中紧张僵木的光之后,忽然手上一顿,他能分辨出她并没有说谎。

他一贯知道她常常有一些其他人所不知的奇妙技艺。

随后,他手慢慢下降,将手里的东西缓缓放下。

“要轻,要慢,接触桌面的时候,一定要缓柔。”楚瑜咬着唇。

她紧张的模样,连着宫少宸和他身后的忍者们都莫名地有些紧张了起来。

然而,当宫少宸慢慢放回了那一只琉璃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他忽然眼角余光看到了什么,随后慢慢地回过头去,借着长明灯的光看向自己身后——那是一墙壁上百个的——琉璃瓶,里面装满同一种剔透的液体!

楚瑜也在他转过身子后,看清楚了他身后的东西,彻底毛骨悚然,连呼吸都屏住——她……掉进了什么地方,这里的东西足以炸毁整座岛屿!

空气里安静得只有呼吸声,所有人仿佛都僵住了。

但下一刻,宫少宸却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真是……天意助我。”

楚瑜转头,看向宫少宸,却见他转头看向她,惑人风流地一笑,摇晃着扇子半遮了脸微笑:“小女郎,你如果不想自己葬身此处,再也见不到你的孩子,不若乖乖跟我走,嗯,你在我手里,想必海王殿下也不会不舍得这一岛的金银与武器,毕竟他富甲天下,不缺这些东西。”

楚瑜一瞬间,几乎觉得心中寒凉,她静静地看着宫少宸,忽然道:“果然,不管过了多久,过了多少年,你依然是这样——依然是那个什么都想要的你,我对于你而言,大概也就是与权力一样的战利品罢了。”

那一年,大雨磅礴的林里,那个背着她的人,也许不过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影子罢了。

宫少宸闻言,唇边的笑里渐渐地带着一丝复杂和涩然,随后他忽然轻嗤了一声:“是,那是因为……有的人什么都有。”

他慢慢地向楚瑜走了过去,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而一无所有的人,所以才贪心,明明,一开始,最先握住你的手的那个人是我,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样?”

贪心,是罪么?

楚瑜没有避开他的手,只是抬起眸子,淡淡地看着他:“因为你什么都想要,可什么都想要的人,通常什么都得不到。”

宫少宸看着楚瑜的墨玉眸子,里面无悲无喜,只有一丝怜悯,他忽然轻笑了起来,带着一丝复杂与讥诮,凑在她耳边轻声道:“什么都得不到,这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因为你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投鼠忌器的人,是你,是他,要赌么?”

楚瑜静静地立着不动,却忽然道:“我记得你的名号是——伊势宫罢?”

宫少宸看着她,虽然不明白她为何忽然换了话题,却依然微微一笑:“是。”

楚瑜眸子里泛起一丝异样的光,轻叹了一声:“伊势宫,乃是东瀛供奉天照大神的圣宫,是祭祀之地,从不得踏入权力,自古以来,从来没有皇子以此宫命名封号,你的母亲,飞羽天皇是真的深爱你这个儿子么?”

宫少宸脸上的笑瞬间淡了:“看来小女郎知道不少。”

“对,她知道不少,本王也还知道东瀛宫中的皇族今册大宝上,根本没有你伊势宫的名字,你,不过是飞羽天皇的私生子。”一道幽凉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楚瑜转脸,看向来人,脸上露出一个清丽坦然的笑来:“你来了。”

仿佛,她一直都知道他会来一般。

蓝色的高挑人影缓缓地从另外一处黑暗处踱步而出,那张摘下了面具,露出俊美出尘面容的男人,不是琴笙,又是谁。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楚瑜,对着楚瑜温声地问:“我来迟了了,你可有事?”

楚瑜摇摇头,轻声道:“我很好。”

两人之间并没有说什么,可是那种自然的亲密的气氛,仿佛容不下第二个人,可以插足其中。

宫少宸目光里闪过愤怒与冷厉,他慢慢地握紧了手里的太刀,忽然一把拉过楚瑜,将她一把抱在自己怀里,另外一手却忽然抓住了一个琉璃瓶子,怨毒又畅快地着琴笙:“琴三爷,或者我该叫你海王殿下呢?收拾德川的动作很快。”

楚瑜看了眼那晃动的玻璃瓶,眉心微微凝,她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拥有太多的人,确实投鼠忌器。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小捕快,所以可以用自己的命去和曜司搏命。

她有了太多在乎的人。

看着楚瑜被对方搂在怀里,琴笙眼底闪过一丝黑暗森冷的荧光,他淡淡地看向宫少宸:“宫少宸,你什么都带不走,就像你,不过是一个有家回不得,没有任何根基的浮萍,还要妄想称霸中原,身为工具却没有自知之明。”

宫少宸看着他,丹凤眸子里闪过恨意:“琴笙,你在怜悯我么,你是不是以为你总能赢?”

随后,他忽然低低地古怪地笑了起来,声音却带了一丝隐约的凌厉与讥诮:“是,我是浮萍,所以,我一无所有,而你拥有太多,所以你猜猜,一切灰飞烟灭,谁更心疼!”

说着,他一晃手里的瓶子。

“你想要什么?”琴笙神色淡漠地看着他。

“琴三爷,你跪过谁么?”宫少宸看着他笑容冰冷,忽然觉得对方的那气势,那清冷淡漠俯瞰众生的模样刺眼非常。

琴笙看着他,两人对视片刻,他忽然轻慢地笑了一下:“好。”

随后,他身子一沉,膝头干脆利落地点了地,那是一个标准的跪姿,异常的优美。

楚瑜浑身一震,下意识地道:“琴笙……。”

那一刻,她的心脏仿佛像被什么狠狠地一捏,眼泪不自觉地盈满了泪。

她从未见过他跪任何人,甚至帝座上的兴平帝。

跪天,跪地,他唯一跪过的也只有冰封在永冻原里的天鹰将士。

宫少宸见状,却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果然是江南十景,连跪人屈服,这般惑人,所以,连我的小女郎都被你蛊惑了罢。”

琴笙指尖轻轻地屈起,在腿侧轻点,数缕透明细长的丝线缓缓地无声地如蜘蛛丝一般地从琴笙指尖慢慢攀爬下了地,仿佛有生命一般攀向放满了透明琉璃瓶子的墙壁,还有……宫少宸等人。

宫少宸丹凤眸里闪过毫不掩饰的杀意与疯狂,一字一顿地道:“若是我要你死以换她生呢?”

这个男人死了就好了,若他死了,哪里来的那么多崎岖与忐忑。

琴笙抬起头,目光却落在了楚瑜身上,平静到温柔,温柔似亘古月光与海潮:“悠悠吾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若为君故,无有不可。”

楚瑜看着他温柔安静的琥珀眸,一如当年那少年,她闭了闭眼,忽然轻笑了起来,眼泪却顺着脸庞滑落。

若为君故,无有不可。

此去经年,她的少年,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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