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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色可餐(613)

秦不忘却走到了洞口,看向甬道的远处。

那里烟尘四起,过分昏暗的光线,让人只能看见里面窜动的人影,还有隐约而让人心惊的杀戮声,刀子劈砍过骨骼的咯吱声,令人牙酸。

血腥味渐浓。

慢慢地向这边逼近。

楚瑜抛开脑子里的杂念,眼神一紧,转身也跟着走到了秦不忘的身边,紧紧地捏着拳头,掌心浸润出细细的汗水,沉默地等待着。

又是一阵爆炸的闷响。

灰尘四溢,楚瑜扶住摇晃的墙壁,看向远处。

然后,不远处,一道矫健修长的人影忽然踉跄着从晦暗里退了出来,然后稳稳地站住。

楚瑜眼睛一亮:“金曜——快!”

但是下一刻,他却微微侧脸看了她的方向一眼,却忽然冷冷地道:“秦不忘!”

秦不忘看着他,闭了眼,无奈一笑:“是,首领,月曜听令!”

楚瑜忽然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抬手就去推秦不忘。

却已经晚了,秦不忘抬手朝着墙壁上一击。

“砰!”一声响,一道铁栅栏落下,牢牢地将洞口封住。

楚瑜一把拉住那粗大的铁栏杆,目光森寒地看着秦不忘:“你干什么,秦不忘!”

秦不忘一把扯住她,神色深沉:“走,小夫人,这个铁门拦得一时,拦不住一世。”

谁能想到宫少司,竟然疯到在地道里用天雷弹,谁也不能保证他能不能炸开这铁门。

“但是……。”楚瑜想要说什么。

“你不走,他一定会死,你走了,也许他不会死,他们要的人是你,地道被炸塌了,我们都走不了!”秦不忘反手握住她的手,细长的眼里一片猩红,一字一顿地道。

楚瑜看着远处的男人侧脸挑起唇角,冷冽地道:“走!”

随后他抬手慢慢地擦掉唇角的最后一滴血,露出一个恣意桀骜又冰冷的笑来,提着两把长刀,毫不留恋地再次掠进了黑暗的烟尘之中。

有惨叫与闷哼声再起。

“金……。”她踉跄着上前一步,看着那一片烟尘,最终一转头,咬牙奔波走过去小心地抱起被金曜外袍子包裹着的小妞妞,向地道深处飞掠而去。

秦不忘立刻背起了萨娘,跟随而上。

只是没有走两步,忽然听得“轰隆!”一声炸响,地动山摇一般,人都站不住。

楚瑜身形一僵,梭然站住了脚步:“金——曜!”

秦不忘也僵住了,回头看去,却只见远处一阵烟雾弥散:“首领!”

但,片刻之后,忽然有喑哑清幽的小调飘来。

“这夜星河如晦,谁为我引路捧灯一盏,方悟今生缘尽,侬唱一个不舍,不舍,是谁当断不断,酿得一坛苦酒做相思断心肠,……。”

楚瑜眼泪忽然盈了眶,颤抖着抱紧了怀里的小丫头。

“他还活着!”秦不忘下意识地转身。

楚瑜却一把拉住他,指尖几乎掐进他胳膊里,只闭了眼,声嘶力竭:“走啊,我们不能回头!”

说罢,她松了秦不忘的胳膊,提气抱紧了小妞妞,竭尽全力地飞奔而去。

那人在用歌声送他们。

昏暗的甬道里,时间仿佛变得异常的漫长。

漫长得让人看不到尽头,只有幽幽的歌声在杂乱的杀戮声里慢慢地缭绕,然后消散无踪影,一切归于寂静。

“这夜江湖雨寂寂……侬只管去,奈何桥上一去不回头,莫回头……人间烟火艳。”

“奈何桥上一去不回头,莫回头……。”

……

不知奔驰了多久,前面的光,渐渐明亮。

有军容肃整的大军,一身黑衣俊朗的将军从马上翻身而下,诧异地看着她:“县主!?”

楚瑜面无表情地微微眯了眼,抬头看着天空,一抹夕阳渐落,天边残辉殷红如血。

人间,烟火艳。

……

两日后,夜。

……

楚瑜看着面前的地图,静静地负手而立。

身后有人轻轻敲了敲门,随后走了进来。

她看过去,常圣黛一身黑袍,神色深沉地捧着一个盒子:“这是有人送到营房门口来的,指定要交给你。”

楚瑜看着那硕大而华丽的黑檀木盒子,睫羽微微颤了微,半晌,伸手去接。

常圣黛却没有松手,目光复杂:“小鱼……。”

楚瑜抬起眸子,看她,轻声道:“松手,圣黛。”

常圣黛看着她,慢慢地松开了手。

楚瑜接过了手中的黑檀木盒子,上面雕刻着一行字——“小姐姐亲启,小司敬上”。

她捏紧了盒子,随后慢地一点点地打开。

里面锦缎华丽,安静地放着——金曜的头颅。

他清冷俊美的容颜安静似同睡着,只桃花眼静静地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孔上烙印下温柔的阴影,是唇角微微翘起,依然是熟悉的轻蔑讥诮的笑容。

楚瑜双臂慢慢地颤抖,却依然稳稳地楼住那盒子,直挺挺地站着,把自己站成了一把笔直的剑。

不知站了多久,她闭了猩红到狰狞的眸,随后慢慢地低头,极轻、极缓地吻在他苍白的薄唇上,轻声道:“这债,我今生还。”

一滴水珠轻轻落在了檀木盒子上。

凉风轻轻掠过,一盏青灯熄灭,余烟袅袅。

……

人间,烟火尽。

……

一个时辰之后,她提着长剑,转身走出了营帐,冰冷的眸子里毫无泪光,只暗光幽晦森然。

营帐外,黑衣铁骑,刀枪齐备,甲胄森严。

------题外话------

嗯,改了太久,总算捣腾完了,不如此,不能尽笔墨。

他像谁呢?嗯,大家可以听听五色石楠叶的《风流年间》,很早我就想过,写一个白玉堂式的人物,虽然不得全部,却也算得五分样子了罢,这首歌也合适金曜,是听着它,送完金曜走最后这一程的,记得有空听一听。

……

金曜星君啊,大概等不到三爷罚他了。( )

☆、第五十五章 阴谋之尾

律方

漫城白色的灵幡轻轻地飘扬,悲痛的哭声几乎从家家户户飘荡出来,宛如国丧。

亦或者,国丧都不能让律方一城人这般悲伤。

只因为,仙逝的是当年那一个屡次拯救律方边民于水火,满门忠烈,德高望重的三朝老臣——苏家老夫人。

督抚衙门里,更是一片哀声与沉郁。

律方督抚苏宇正坐在太师椅里,他早已换上蓑衣白袍,一贯端方沉稳的面容上此刻一片哀痛颓然之色,眼眶猩红,仿佛有很长时间没有睡觉了。

一边的徐氏也满脸憔悴,手里的绸缎帕子早已搅得皱巴巴,她看了看苏宇,喑哑地道:“夫君,老夫人已经没了,夫君要节哀,这律方是老夫人留下来的基业,您要看顾好了它,身子就不能坏了。”

苏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胡乱地擦拭了一把眼泪,抬眼看向自己的夫人:“生死有命,老夫人这辈子半生戎马,称一声巾帼英雄总不为国,救了多少人,可她颠沛坎坷,一生艰辛,却不想竟是这般山崩落石压身的去法,我这心里……为何老天总是这般不公。”

说罢他又忍不住红了眼。

将军泪落,不过是到了伤心处。

“夫君……夫君……。”徐氏也跟着哽咽了起来。

两人面对面流了好一会泪,苏宇闭了闭眼,低声道:“老夫人之前的信,你可看了,你信不信?”

徐氏闻言,身形一僵:“老夫人说常圣黛常将军勾结了赫金人,有开战的可能……此事涉谋反,事关重大,我们只能快马加鞭或者飞鸽传书送到上京,其余之事,不是夫君应该擅做决定的。”

苏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当初陛下忽然将常将军放到律方来,我就觉得实在有些奇怪,他们常家在西边多年,就那么一个女儿,还嫁了国公爷,怎么就忽然调防到这里来了,只怕陛下当初对常将军就有防备之心了,而且现在千城小姐怀疑这次老夫人出事不简单,毕竟老夫人来律方说是有要事,却没有说什么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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