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上(82)

夜色渐深, 女孩们终究扛不住舟车劳顿的辛苦，三三两两靠着彼此的肩睡了过去。

大巴拐过一道弯, 凉薄的月光笼罩整个车身, 少女憩息的画面被拢上一层梦幻的薄纱，赵云锦悄么声拿起手机拍了下来，珍藏进宝贵的人生回忆里。

最后, 她枕着孟语枝的肩，晒着月色，安静入眠。

——

不知过了多久, 天边泛起鱼肚白，稀薄的朝阳透过车窗折射在少女的眼下, 纤长的眼睫微微颤了颤, 赵云锦缓缓睁开了那双澄澈惺忪的眸。

前方不到十米, 她看见了南城的告示牌。

赵云锦看得出神, 直到身边孟语枝醒来扭了扭身子，她才回过神。

车里大家都还睡着，她只好勾下脑袋，嘴唇贴近了孟语枝的耳廓，声音又低又小，却藏不住快意：“枝枝，我们到南城了。”

孟语枝刚醒来的那股懒劲立马消退，激动地坐直了身子，看见窗外那块巨大的告示牌时欣喜地笑了出来。

“终于回家了。”孟语枝感慨。

清晨的阳光唤醒了浅眠的学生，五分钟后大家看见了南城汽车站的招牌和一条条熟悉的街道，司机摘下墨镜，双手把着方向盘转了半圈，大巴驶进停车位。

“到家喽！”司机停稳大巴车，高声提醒车厢里半睡半醒的学生。

学生们意识恢复清明，司机关了车内暖气，摁下车门开关，前后两道门应声而开。

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不断摩擦，扫过飞舞的灰尘留下一圈圈痕迹，众人告别司机和老师，各自朝家的方向走去。

汽车站离家有一段距离，赵云锦与大家告别后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孟语枝跟她同一个方向，两人理所应当拼车。

放好行李后两人并坐在后排，大巴上的一夜睡得腰酸背痛，赵云锦为了分散注意力只好不断找话题与孟语枝交流，以此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们是下午回学校报道吗？”赵云锦声音嗡嗡，轻声问道。

孟语枝轻点了下脑袋，回答：“嗯，下午三点回学校填返校通知，明天正式上课。”

赵云锦双臂环胸，脑袋枕上了孟语枝的肩，嘟囔着：“好久没有上课了，突然感觉有点陌生。”

孟语枝笑说：“这还没上课呢，怎么就陌生了。”

赵云锦看着窗外熟悉的街道，整座城市渐渐苏醒过来，她说：“就是觉得好久没回来了，看什么都是熟悉又陌生的。”

孟语枝还没来得及接话，她又说：“而且二十几天后，我们期末考。”

闻言，孟语枝掏手机的动作一顿，双眸瞪圆，不可思议地看着赵云锦，不敢置信道：“二十几天？”

赵云锦平静地点点头，淡淡道：“对啊，二月中旬就放假了。”

孟语枝的表情犹如天崩地裂，甚至有些抓狂得抠着赵云锦柔软的手心，以此泄愤。

——

出租车驶进市中心，孟语枝在梦享国际下了车，赵云锦与她挥手告别。

十分钟后，出租车抵达自家小区门口，她探出头出示了居住证明后保安大叔摇起了栏杆，车子得以顺利通过。

车往里开，赵云锦远远便看见父母站在不停地踱步，等得有些焦虑。

出租车四平八稳停在了自家门口，透过车窗，她与父母无言对视。只一眼，于延安就有些绷不住，嘴唇一抿，眼眶慢慢湿润了。

行李放在了路边，出租车早就没了踪影，于延安终于克制不住，紧紧拥住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她的声音都在颤抖：“都瘦得不见肉了。”

赵云锦同样紧紧抱住母亲，鼻尖募地一酸，多日以来的想念倾泻而出：“妈妈，我好想你们。每天都想，每天都盼着快点回家。”

于延安悄悄抹了眼泪，声音依旧哽咽：“现在回来了，多抱抱妈妈，妈妈也很想你。”

赵云锦心安地闭上眼，用力地感受母亲传递给她的安全感，直到一阵风“嗖嗖”地吹了过来，她才反应过来似的，问道：“妈，你们怎么在门外等啊？”

于延安顺势松开了她，略带嗔怪道：“你还说呢，说让爸爸去接你，你怎么都不肯。”

赵云锦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是卖乖又是撒娇道：“这不是时间太早了嘛，我想着让你和爸爸多睡会嘛。”

于延安就吃她这套，听完便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脸，然后立刻收回了手：“是不是还没洗脸？出这么多油，脏脏的。”

还没来得及反驳，旁边赵志晟提着她三十六寸的行李箱幽幽道：“跟你哥一个样，回家只知道找妈妈。”

夫妇二人说完就走，徒留赵云锦独自在门外委屈大喊。

“我坐了一天车，能不脏吗？！”

“爸爸，我也很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