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上(13)

那天晚自习，教室没老师，学生自习，低头各做各的事。

许白焰没心思写题，满脑子都是赵云锦中午在公交上可怜巴巴求着自己的模样，又想到自己已经松口答应。

啧，头疼。

许白焰纠结半天，眉头拧成“川”字，闭眼哼出口气，最后回头：“陈议舟。”

后桌的陈议舟从手机光线中抬起头，茫然地看他：“嗯？”

陈议舟没有同桌，最后一排三个位子他一个人坐，此时正嚣张地将右腿搭在旁边的凳子上。许白焰扫了两眼那两个空着的座位，抬了抬下巴，问：“有个问题。我能坐你旁边吗？”

陈议舟挑眉：“坐。”

听他答应，许白焰不顾同桌两人异样的眼光，转身往后坐。

陈议舟收回了腿，也将手机塞回了抽屉，一副“有何贵干”的架势。

许白焰企图委婉点：“你……平时追女生吗？”

其实他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话听在陈议舟耳朵里就变了味，他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笑道：“你看上谁了？”

这话让人心跳加速，许白焰闷闷道：“不是我。我是认真问你。”

陈议舟以为他害羞不好意思承认，偏头皱眉笑他：“我追女生可不扭扭捏捏。”

“真不是我。”许白焰无奈。

“行行行，不是就不是。”陈议舟摆摆手，“追女生无非就是看看电影，吃吃饭，散散步，送送礼物，最重要真心对人家，很简单。”

许白焰：“那你追吗？”

“你管我。”陈议舟皮笑肉不笑。

许白焰：“……”

一瞬间，呼吸凝固了，两人四目相对擦出火花，从彼此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对对方的评价——这人挺烦。

“你平时忙吗？”许白焰耐着性子问。

陈议舟仍然笑着，不过不愿跟他继续没完没了地聊下去：“到底什么事儿？”

“你没有女朋友，对吧？”许白焰不确定。

“嗯，暂时没有。”陈议舟撇嘴。

许白焰瞬时感到轻松，冷道：“行。”

说完，也不给人反应的机会，转身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瞬间投入到学习中，仿佛刚才发生的事、产生的对话都与他无关。

陈议舟险些忍不住跳起来，在背后笑骂道：“你怎么莫名其妙的。”

无人回应。

——

晚上赵云紧依旧没有等他，望着九班上了锁了木门微微出神，愣了会，然后独自一人沿着路灯下往校门去。

理科一班晚自习上到最晚，学校所有楼层只有一班还亮着灯，因此放学也是安静的。

许白焰正放空脑袋想着什么，忽然身后涌过来一阵风，接着两只手臂重重地搭上了肩，力道大到让人难以承受，以至于他第一时间甚至不是去判断来人是谁。

“许大哥！”

这一句，喊得许白焰气闷。

“想什么呢。”

又一人接嘴。

许白焰扶好镜框，左右各瞥一眼。

是陆止和陈议舟。

两个怪力缺心眼。

“一起去玩？”陆止按着他的肩，问。

许白焰：“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

陆止回答：“等陈议舟。”

许白焰还不知道他们两人认识，心里默默吐槽，放眼实中整个高二年级，估计找不出来一个跟陆止挂不上钩的人物。

“你们认识？”

陈议舟颠了颠手中的篮球，解释道：“一起在球馆打球。”

哦，两个喜欢打篮球的怪力缺心眼。

陆止问：“一起去打球？”

“不了。”许白焰赶着回去早点洗个澡休息，“热，还有作业。”

两人松开了他的肩，同时绕过他，吐槽他没劲，然后回头扬起个笑容，“走了。”

这两人倒挺合得来，风格相似，爱好也一样，就连笑起来那嚣张得意的气焰都无异，也难怪会玩到一起去。

——

祥生园路灯明亮，十分寂静，路上只有开车巡查的保安发出点声响。

路过赵家时，许白焰下意识望了一眼，那间屋子黑漆漆，掏出手机，也没有任何一条信息。

回到家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瞧着对话框李那行字，打了又删。

“睡了吗，陈议舟没谈。”

他“啧”了一声，又删了，将手机扔在一边，盯着天花板心里烦闷。

过了几分钟，他又伸手摸到手机，摁亮屏幕，黑夜里手机光亮尤为刺眼，他半眯起眼睛滑拉屏幕，消息列表空荡荡。

翻到与赵云锦的对话框，信息还停留在刚加联系方式那天，女孩发来的一个可爱表情包。

许白焰心静了会儿，决定明早见了面再告诉她。

撂下手机，枕着夜沉沉睡去。

——

赵云锦听到消息后果然兴奋，一双葡萄似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谢谢阿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