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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宠妖妃(524)

一双母子,即便不是亲生,可是同坐一条船,彼此间二十多年的母子名分,就这么一朝翻脸,那便就连多年的死敌也不过如此了。

父子相疑,骨肉猜忌,兄弟阋墙……

这些看似最违背常理,最让人心寒沉痛的事,发生在皇家,已经早就如同家常便饭,每个人应对起来都游刃有余。

陆贤妃歇斯底里,字字怨毒。

西陵越咄咄逼人,冷酷无情。

皇帝则是冷眼旁观,心中不断的猜疑。

人都羡慕皇室之家高高在上的光鲜与荣耀,殊不知,这人世间最丑陋残酷的背叛,桩桩件件都是发生在这荣光显耀的伪装下的。

陆贤妃极力的分辩。

柳雪意如今早就对她恨入骨髓,当即出口反驳:“娘娘咱们私底下可不是这么说的,难道不是因为我给您下了毒,您一直希望能从我口中逼出解药来,这才囚禁我的?”

提起柳雪意给她下毒的事,陆贤妃就更是气血逆涌。

“你——”她目赤欲裂的嘶吼,“你这个贱人,本宫待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你还敢说——”

柳雪意道:“当年您是怎么答应我的?我去东宫给您做内应,又听您的吩咐,替您下手给昭王妃下药,我一直以为您这般谋划都是为了我的,可结果呢?沈青桐她是您的拦路石,而我只是棋子而已,你利用我对她下手的目的,居然是为了把昭王妃之位某给您的亲侄女,陆家的嫡出大小姐陆嘉儿!也是我自己瞎了眼,一开始居然会信了你的鬼话!”

毕竟如果西陵越后继有人,这对他在朝堂之上稳固地位是有利的。陆贤妃虽然一直都有私心,但她却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推西陵越上位的,说她指使给沈青桐下药,不让对方轻易受孕,这有点说不过去,但如果说她要拉下沈青桐,给她陆家的人腾地方——

那么这个理由就再也合理不过了。

甚至于——

这样一来,就连整个陆家都要被牵连,毕竟谁也说不清楚,这件事到底是陆贤妃的一厢情愿,还是她和陆家人一起合计出来的如意算盘。

柳雪意被暗无天日的关了这么久,每天再琢磨的无非就是如果能逮到机会该怎么报复。她最恨的固然是把她当棋子的陆贤妃,然后连带着高高在上的陆小姐陆嘉儿也成了眼中钉,然后当然也怨恨西陵越对她的无情无义,不屑一顾。

而在她的逻辑里,西陵越要上位,还是需要陆家人站在他这一边支持的,所以这一开口,甚至都不用西陵越再提点她什么,便是竭尽所能的往这个“阵营”里的人身上一味地泼脏水。

当初陆贤妃对她用了重刑,后来又囚禁不给她医治,她如今这个样子,已经是生不如死了,所以就只求多拉一个下来就拉一个。

陆贤妃虽然和她差不多的心思,但她人前显贵这么些年,这时候却多少还是有点怕死,垂死都要挣扎的。

然而柳雪意字字泣血的说了这么多,皇帝的脸色已经阴沉的相当难看了。

他盯着陆贤妃,问:“陆氏,你怎么说?”

陆贤妃本能的想要替自己辩解脱罪,可是触及皇帝眼底幽暗的眸光,她便是彻底的清醒了——

横竖她是必死无疑了,那么就算毁不掉西陵越,至少也把陆家,把她那个薄情寡义的父亲一起拉下水。

于是,她一咬牙,冷冷的开口道:“事到如今,臣妾再说什么有用吗?”

皇帝倒是不意外她不替陆家人撇清关系,而诚然,皇帝本身也是对陆家人有心结的,只是这一刻他想顺水推舟的时候却还是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西陵越步步为营,一点一点顺利的摘出去了,这个儿子的心思机巧,谋算精准,这种完全不受他控制的感觉让他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于是将要出口的话就生生咽了下去,他再转头去看西陵越:“这个丫头指证陆氏和陆家的事,你信吗?”

西陵越对他这样匪夷所思的用心却是丝毫不介意的样子,只是面色如常的说道:“陆侯是儿臣的外祖父,陆氏是儿臣的养母,纵然他们有前半不是,可是从孝道而言,也不该是儿臣出面质问和处置的,一切——但凭父皇圣心独裁!”

轻而易举,就又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给扔了回去。

皇帝的眉头隐约的又皱了下,心里就越是堵得慌,偏偏他把话说的圆滑老道,竟是堵死了自己后面的话茬。

父子两个,对视片刻,皇帝就烦躁的移开了视线,转又盯着陆贤妃,字字阴狠的道:“陆氏,枉费这些年里朕对你的倚重和信任,你却背着朕做下种种罄竹难书的恶性,事到如今,朕已经不能再对你宽宥了。梅正奇,马上把永宁宫的一应奴才全部移交慎刑司审问,将这些年陆氏的所作所为都查问清楚,写一份完整的案宗上来,交——”

按理说,处置后宫嫔妃,应该是皇后的职责,现在宫里没有皇后,而常贵妃他是肯定不会让她控制后宫的,如果今天宸妃不惹怒了他,他本来是相让梅正奇把案宗送给宸妃处置的,这时候却是适时地改了主意道:“案宗整理好再说吧!”

“皇上!冤枉!冤枉啊!”一整个院子跪着的奴才鬼哭狼嚎。

皇帝转身已经甩袖而去。

梅正奇招招手,叫了侍卫进来:“皇上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全都拖出去!”

“是!”

皇帝一走,西陵越不仅没有趁机奚落,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给陆贤妃,就也直接抬脚跟着出了永宁宫。

这边梅正奇在善后,一直留到最后,此时这偌大的永宁宫里就只剩下趴在地上的柳雪意和瘫坐在对面的陆贤妃大眼对小眼了。

他的跟班小太监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的小声道:“公公,这个柳氏……要怎么处置?”

柳雪意本来就该是个死人了,这时候直接拖出去就行了的,但梅正奇却突然起了几分坏心思。

他摆摆手:“皇上既然没说,那就暂时不要妄动了,等后面处置的旨意下来之后再说吧!”

说完,也是大摇大摆的转身,绕过回廊往前院出门去了。

柳雪意趴在地上,一直用手肘支撑,这时候就咯咯的笑出声音来,而且越小声音越大,越笑越畅快,到了最后可以说是酣畅淋漓的。

陆贤妃腰腹处的伤口早就又被撕裂,这时候衣裳全湿,那里一片已经麻木没了知觉了,她就捂着伤口坐在那里,没人搀扶,自己起都起不来。

柳雪意放声大笑,她就眼神阴测测的死盯着对方。

半晌,柳雪意笑够了,这才喘着气一寸一寸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得意的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当初你留我一条命是为了折磨我的,现在我倒是不后悔熬了这么久了,老天有眼,竟真是让我先看到了你的下场,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她就又情难自抑的再次失声大笑了起来。

西陵越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四更,他仍是徒步出宫,一路上没有只言片语。

虽然这件事发生之后,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表露任何的一点情绪,但是真正沉默时,就是大线条一如云翼也能感觉到他的心情甚是不悦,为了不往枪口上撞,便就耷拉着脑袋规规矩矩的在后面跟着。

主仆两个出了宫门。

西陵越抬头,正想唤人牵马来,不想一抬头,却见前面不远的地方除了他带过来的那队人马,另外又多了一辆马车。

彼时沈青桐正站在马车旁边,无聊的低头踢踏脚下的石子,听闻了宫门洞开的动静,就连忙迎上来。

“王爷!”她唤了一声,唇畔绽开一抹明媚的笑靥,虽然在这样的夜里会显得不合时宜,但是一瞬间撞进西陵越的眼眸深处,他的心头便是瞬间云雾散尽,一片云开雾散之后的清明。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他快走两步迎上去,开口时的语气已然十分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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