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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草系暗恋(24)

作者: 如果连上厕所的权利都没有那我 阅读记录

或许有人喜欢而不自知,但高三再遇到钱柚的时候,赵典绝对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

尽管人还没入校,他就提前刺探到钱柚的班级信息,在高三补课期间摸到竞赛带队老师——钱柚未来班主任——任老大办公室,装模作样,有模有样,故作不经意地挑起相关话题。

尽管九月热气腾腾,大太阳晒得人都要脱一层皮,他还是主动站出来,应了任老大的提议去水果批发市场购置西瓜,再从校门口把西瓜搬到军训场上给他们班小孩送清凉。

尽管和范何在调试水阀时不小心淋了她一身水,整个人呆到手忙脚乱,又实在坐立不安,于是搜刮各种借口,不惜借助吴解这条线进到她家,看看能不能做点事挽救。

尽管他固定坐在教室后边靠窗的位置,每每下课铃响,视线就下意识转向窗户,看楼下的高一新生奔向食堂,顺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找到她的身影。

“尽管”很多,但都不是因为喜欢。

起码不是范何口里的喜欢。

他始终这么认为。

十三

赵典高二的时候就保送S大物理系了,因此课业压力其实不大,在一群备战高考的高三生中甚至是有点悠闲的。

高三第一个学期期末临近,过往的一些记忆找上了门。

一开始,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改变或异样,起床,上课,刷题,吃饭,每件事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但随着天气渐渐转凉,在最后半个月里他突然变得很焦躁。

他有畏寒的毛病。往年天气一变冷,他的情绪也会受影响。然而这次反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显。

题还是照样刷,但饭吃的越来越少,晚上睡眠时间急剧缩减,每天的固定午休也没了。他不觉得身体疲累,相反,他感觉大脑异常兴奋。

习题和试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堆满他的桌脚。

然后某一天开始,他频繁梦到十岁以前的事:跌坐在土坑里,嘴里都是烧焦的烟味;或者挤在活的、死的都有的人堆里,鼻尖弥漫腐烂的恶臭;又或者重现村里人欺人的场景,只是梦里他不再冷眼旁观,而是成为被围观的受害者,滚落在泥水里,身上落下数只脚印,耳边还有施害者恶毒的咒骂。

醒来也不觉得可怖,只是更加清醒地刷题,刷题,还是刷题。寝室里他养了一年多的多肉也没有料理,从根部渐渐开始腐烂了。

等到学期接近尾声,从外地集训回来的范何看到他在寝室脱下羽绒服后明显消瘦的样子,还惊恐地问他是不是吸食了什么东西,二话不说把他拉到医务室检查。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没问题,虽然确确实实消瘦了二十多斤。

正常,一天下来没吃多少东西,晚上也不想睡觉,就算他精神消受得住,身体也经不住这样折腾。

他笑着跟范何说,过年就胖回来了。

他心里知道不可能,他还是消极地、冷漠地继续看着自己这样发疯。

是的,发疯。

但他不想停止。

十四

寒假回到家,修哥看到赵典的异样也沉默了一瞬。

在他看来,从十岁那年把赵典从孤儿院带走,赵典一直都表现的很懂事。这个懂事包括很多方面,待人接物,学习生活,还有照顾自己。

即便院方跟他说过小孩的经历复杂,可能要多注意一下心理问题。他也从没在这上面操过心。

如今他不过出了趟门,回来小孩却消瘦得过分。但他没有选择问赵典原因,只是如往年一样同赵典商量去哪里过年。

看着修哥眼里故作转移的神色,赵典几次欲言又止,然后他听到自己说:

“我想去故里。”

故里。

他曾听吴解哥说过一次。

“听说那里过年会有庙会,我想去看看。”

故里是南方的一个小村庄,建筑规模不大,白墙黑瓦,更像一座江南小镇。房屋主要依傍在河流两岸,岸的一边是故里的主街道,从主街道延伸出许多弯弯曲曲的小巷,有点像树长出的枝干。

环境清幽,深受采风人士青睐。

大年三十一,他们驾车到那里已经是傍晚六点了。他们住在一家小型的民宿,等待明天也就是正月初一晚上的庙会。

除夕夜这晚,整个小村庄灯火通明,家家户户一直闹到晚上零点。零点一到,整个晚上积累的热闹声仿佛一下子窜到小村庄的上空,嘭嘭嘭开出绚烂耀眼的花。

人间烟火,好像在这样的地方尤其深刻。

后半夜下了很大一场雪,早上起来的时候,屋外已经变成了白茫茫一片。赵典套上外套跟着修哥出去拍摄雪景,路上遇到了一个对摄影感兴趣的男人,听到他们的目的还主动提出带他们去一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