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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草系暗恋(19)

作者: 如果连上厕所的权利都没有那我 阅读记录

钱柚的羽绒服蓬蓬的,帽子也是,下面的温度热乎乎的。

赵典站在她身后,低头就是她红色的棉帽和围巾。那条一看就是手工做的围巾织法有点粗糙,但是面料柔软,把她团得严严实实。

他抿了一下嘴角。

但她跟红色真的很配,这种颜色衬得她五官格外精致立体,特别那一双纯净的眸子,黑色深郁。

钱柚问:“暖和啊?”

“嗯,很暖和。”

赵典轻轻地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转男主视角

第9章 恶与善

十岁以前,赵典对生活里一切与腌臜,恶臭,污秽挂钩的东西习以为常。但深陷黑暗,他却始终保持清醒,以超脱小孩的冷静,一眼看透这些东西背后张牙舞爪却可悲可笑的本质。

身处泥潭有什么意思?

大多数人认为,肮脏恶劣的环境更容易滋生人性的黑暗,催生出一批行事卑劣,甚至违法犯罪的恶人。

又或者成为这种环境下的牺牲品,被恶意支配意识,终日战战兢兢,一生行尸走路,软弱又无能。

再有,这两种情况碰在一起,嘭——,另外一种小概率事件诞生了,出淤泥而不染的天选之子执剑迎击,讨伐前者,拯救后者。

然而,年幼的赵典看着黑暗索然无味。他既不想成为行凶的恶人,也不想成为执剑的勇者,早熟的心智也注定他不会任人欺压。但要说赵典完全无“恶”,又似乎不能这么说。

他心里也有那种东西,是一种纯粹漠然的恶意。不过他心底蕴生的恶不屑与眼前黑暗为伍,不多的善意让他更多是袖手旁观。他选择平庸却不怯懦,温顺却不屈从,可以收起獠牙,非必要也不会把尖爪化作利刃。

赵典出生在六月的盛夏,一年中太阳最灼人的时候。他的母亲是边陲村落里一名难得的美人,可惜举止痴傻;父亲是村落里土生土长的庄稼汉子,敦厚老实。

从四岁开始记事起,赵典就有种野性的直觉,——他家不正常。

关系奇怪的父母,脾气古怪的邻居,还有经常出入家中的陌生人,后者无一例外待了一阵子后便消失不见。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后院的柴房会在夜里传来奇怪的声响,掺杂着当地方言的一些低声交谈,直到后半夜,脚步声断断续续消失在夜幕下。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赵典五岁。

那天晚上是他的生日。夜色渐浓,说着要去集市买面粉的男人神色慌乱地跑进屋里,双手抓着女人的手臂,嘴里乱七八糟地说着“被发现了”、“正在过来”之类的话。

话音几乎刚落,前院紧挨着的马路上就传来了机动车的引擎声。

只见女人一反平日里的痴傻,动作利落地抱起他就从后门出去。她打开柴房,掀开角落里的干柴,扣出靠里侧的板子,板子上面覆盖着一层泥土,表面凸凹不平。

女人打开板子,下面竟然是一个好几米深的土坑!

她迅速把赵典放到里面,盖上木板,全程没留一句话,更没留一秒时间对上他的目光。样子仿佛还是带着他和隔壁领居玩捉迷藏时,她随手把他塞到一堆鲜花里,然后痴傻地笑着匆匆跑开。

还是小孩的赵典头一次感到惊慌和恐惧,像是被什么巨大的黑洞吞噬,周围黑糊糊一片,还有一股粘腻的、恶心的、甩不掉的东西附着在他身上,拉着他往下坠。

明明他就跌坐在四周都是遮挡的土坑里。

但赵典没有挣扎或者爬出去。耳边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外面声音凌乱又吵闹,还有什么庞大的东西倒在地上的沉闷声。不一会,有人打开柴房的门,然后地面传来干柴落地的声音。

赵典下意识屏住呼吸,直到他听到那道脚步声转了一圈走了出去。

不知道坐了多久,赵典的手脚几乎失去了知觉,等到土坑里的空气渐渐稀薄,窒息感胁裹了大脑,他才想起爬出去。

柴房里浓烟四起,他捂着口鼻跌跌撞撞往外跑。小孩子短腿短脚,他一个不小心就被绊倒在地。从地上狼狈地抬起头,眼前的景象让他脑袋几近空白。

房子淹没在亮得刺眼的火光里,倒塌的房梁,跌落的瓦块,七零八落的栅栏,还有不知所踪的父母,所有这些构成了他噩梦的开始。

但这却不是结束。

噩梦延续在后半夜,几个去而复返的男人在后院隐藏的小道上,把发着高烧陷入昏迷的赵典掳了回去。半路接到电话后,其中一个男人又随意把他扔给了另一个团伙,——一个在边境线上猖獗已久、专门拐卖妇女儿童的外国犯罪团伙。

后来就是一路颠破流离的生活。拥挤不堪的大货车,衣衫褴褛的小孩,腐烂难闻的味道,夜里不断的谩骂声、打骂声,其间夹杂着痛苦的呻/吟,挣扎的嘶吼,还有时常破烂的哀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