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时冰雪消融(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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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是许老爷子打来的。

许暮笙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这才接通。

“小休你怎么回事？一直不接电话。”电话一经接通，许老爷子就劈头盖脸一阵吼, 责备的口气。

“在看电影没听到。”

“怎么, 你这是打算永远不回家了？”老爷子严肃的语气，言语里流露出诸多不满，“老早之前就让你回家，你都全当耳旁风。上次你爸亲自去找你, 让你回去，你怎么到现在都不回来一趟？”

“您有什么事就直说，没必要一定让我回去。我工作忙，没时间回去。”

“工作忙？”老爷子冷哼一声，“当年让你从政你不听，非要学什么表演。如今当演员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许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许暮笙音色渐沉，一张脸绷地很紧。

他不愿再和老爷子废话。在老爷子眼里，演员永远都是低人一等的职业，又哪里有当官来得高大上。

生活中，往往有这样一类人，他们不爱你，一点也不关心你的成长，更不支持你的决定，却总是打着“为你好”的幌子，来干预你的人生。

这种人若是旁人，你大可置之不理，甚至直接反击回去。可若换成血缘亲人，你只会觉得寒心无比。

“小休，你是怎么回事？居然用这种态度来和长辈说话。你妈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不提母亲还好。老爷子一提母亲，许暮笙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一口气堵在胸腔里，下不去。捏手机的那只手也有些颤抖。

如果不是老爷子当年放任自流，毫无原则地惯着父亲，母亲又何曾会遭遇那些破事儿。整个许家最没有资格提他母亲的人就是老爷子和父亲。这些人加注在他们母子俩身上的这些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彻底没了耐心，声音带着噬骨的寒凉，“我叫许暮笙，我早就已经改名字了，不要再叫我小休了。您有事说事，没事我就挂了。”

说完就欲挂断电话。

“等等！”老爷子忙喊住他，长叹一口气，“小休，爷爷没多少时间了，”

他的手指一直摩擦着发热的手机后盖，有些微烫手，他的指尖忍不住轻轻颤了颤。

刹那间，电话两端皆陷入了诡异的静默，两人谁都没有出声。

良久之后，他方听到自己的声音，“您怎么了？”

“肝癌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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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通电话结束后，许暮笙一个人在影院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这会子功夫微信里已经进来了四五条消息了。全部都是妹妹许蕴欢发过来的。

「哥，我知道你不喜欢爷爷，不喜欢这个家，可是爷爷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医生说他最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爷爷，他临终之前你回去看他一眼好吗？」

「哥，你在吗？」

……

他的手指覆在键盘上面轻轻敲击。

shadow:「再看。」

原来上次父亲来找他，说老爷子病了。他只当这是借口。却没曾想，老爷子是真的病了。

可他该回去看老爷子吗？

他不知道！

他当年可是发过誓再也不踏进许家半步的。

如果他回去了，他又至母亲于何地？

想不透彻，理不清明，整个人都显得烦躁不安。手机被他紧紧捏在手心里，力道分明，屏幕几乎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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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进去时，电影已经差不多快结束了。

“怎么这么久？”何晴晴看着他，隐隐有些担心。

“有些事要处理。”

自从许暮笙接了这个电话，何晴晴总觉得他的情绪变低落了。

不过她又不好开口问，因为很显然许暮笙并不打算告诉她。这点她也能够理解，毕竟谁还没点秘密啊！哪怕是最亲密的男女朋友，也不能苛求对方事事都向你报备。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个角落，那里装着自己的一些小秘密，它属于自己最私密的空间，谁都不能窥探。

两个小时的电影，结束时都十点了。

夜空像头懒洋洋的野兽匍匐在这座城市的上方，俯视一切。

晚十点，路灯恹恹。这座不夜城依然灯火辉煌，不眠不休。

出了影院，何晴晴赶紧对许暮笙说:“许老师您等我一下。”

许暮笙尚且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女孩较小的身影跑远了。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夜风拂动她白色的裙角，亚麻色的长发杂乱飞舞。迷茫夜色里，她的身形显得格外纤瘦单薄。

片刻之后她便回来了。手里提着两杯一点点的奶茶。

她递给许暮笙一杯，对着他笑，“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喝奶茶，许老师您不妨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