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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渡(7)+番外

这一行起早贪黑,大富大贵几乎是不可能的,想养活全家人也得拼尽全力,但何疏家里不需要他养,他只要养活自己,顺带每月还个房贷就行,人生就此圆满,除此别无他求。

何疏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宅在家里,打打游戏看看书,但今天他关上门环顾四周,入目不是熟悉安全的环境,脑海依旧镜头晃动停留在郊区里的那一幕。

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浑浑噩噩,怎么从冰箱里随便找了点东西填肚子,有没有洗漱就上床睡觉,明明有些热却连空调都没开就迷糊昏睡过去。

朦胧中,他感觉身体变轻,无形中似乎有一根线绑着自己向前漂浮,何疏似乎没睁眼,却能清楚“感觉”自己四周黑暗阴冷,雾气氤氲,远处依稀有光,由远而近,红艳晃动,竟是左右两串长长的灯笼,游龙也似,迎风流动,还有人敲锣打鼓吹唢呐,拉长了腔调,听不出是哪个地方的方言,诡异阴森,偏生何疏身体提不起半点力气,软绵绵的,直到那两条灯笼来到近前,忽然有人怪叫一声——

“新娘请上轿!”

何疏身不由己,只觉一股巨力忽然把自己扯向前,囫囵塞进黑乎乎的小轿子里,逼仄狭窄,身上又被乱七八糟套上些绸衣绸带,劈头盖脸蒙住,一股浓稠几近化不开的香气将鼻子塞住,差点就让他窒息,饶是如此,他的身体居然也生不出半点反抗力气,下意识老老实实受缚,唯独心里分明古怪又难以形容,绞尽脑汁也没法想起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

“咕——呱!”

耳边一声似鸟非鸟的叫声,直接如狮子吼震开混沌神思,何疏直接虎躯一震,打了个激灵,总算清醒一些。

“你死期将近了,嘻嘻嘻!”

早前停车场里莫名出现的怪鸟在他膝盖上蹦跶,还学之前那男人说话。

外面锣鼓喧天,居然恍若不闻,继续前进。

一内一外,竟有种鲜明诡异的热闹与寂静。

也许是在梦境里,何疏的恐惧感很少,朦胧中异常冷静。

他看着膝盖上的怪鸟:“是你把我拉进来的?”

怪鸟不屑:“我会玩这种低级把戏?这是你自己惹祸上身,我不过是跟进来看热闹的!”

何疏皱眉回想。

这一切怪异的起源,始于那个女乘客。

往年的中元节都很平静,哪里料到今年会出意外,他甚至没想起这个特殊的日子。

“我不是在做梦吗?”

这句话在内心回荡,并没有问出口,怪鸟却听见了。

“庄周梦蝶,你总该听过,似梦也非梦,如果你没法从这里离开,就会被永远留下来。”

何疏问:“那你呢?”

怪鸟嗤之以鼻:“刚才就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不属于这里,也不会被困住。”

话音方落,轿子摇摇晃晃,底下吱呀作响,何疏透过轿帘晃动的缝隙往外窥去,队伍似乎正在过一座桥,桥下混沌难辨,迷雾重重,竟看不出是河水,还是万丈深渊。

桥通体透白,似玉非玉,却轻飘飘的,在前面车马路过时剧烈摇晃,仿佛不堪其重,等何疏的轿子也上桥,他才发现这桥哪里是什么玉,分明是一座纸桥!

遥遥的,几道人影飘过来。

的确是飘的,他们脚不沾地,走路慢悠悠,前面两人手里分别牵着一根绳索,同时缠绕在后面那人腰上,走路间绳索晃动撞击,竟是两条铁链。

三人径自走来,错身而过,车队像看不见他们,兀自敲锣打鼓前进,热闹得死气沉沉。

何疏在轿子里,清清楚楚听见前面两人的对话。

“它又在抓替身了?”

“看着是,也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倒霉鬼。”

“上面是中元节,这里每年都有新魂。”

“许久不回阳间,倒是真忘了。”

二人边走边说,其中一人侧头往轿子何疏这边看了眼。

四目相对,何疏只觉那人双眼呆滞无神,像蒙上一层旧雾,对方却咦了一声,微微站住脚。

“怎么?”旁边同伴问。

“可惜了,这人原是天生阴神体质,他约莫是想抓了这个以后就一劳永逸。”

“走吧走吧,莫要多管闲事,一会发起疯来,我们合力都挡不住,没必要去出头!”

何疏再想竖起耳朵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加快脚步,渐行渐远。

他回头看怪鸟:“这是阴间,奈何桥?”

“阴阳生死交界,分属混沌,非人间地府,乃三不管,闲人莫入。也就是说,阳间管不了,阴间也管不到!”

怪鸟在他膝盖上跳来跳去,有点幸灾乐祸。

“你也算倒霉,被窅魔盯上,一般人撞见了,只有死路一条。”

何疏:“什么是窅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