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池金鱼(55)
陈子夜哽咽了一下,觉得就冲自己现在的状态,也很难口是心非,:“其实还想的……”
“只是因为剧情?”
陈子夜本想摇头,却被他直接伸手按住后脑勺,让她埋在自己和赤色的木门之间,进入一个温暖又完整的怀抱,她的额头正好枕在他的锁骨上,鼻尖轻轻擦过,有淡淡的果木香。
是让人觉得很安心、很好闻的那一类气味。
声音从她头顶、耳边传来,她分不清楚。
像是在颅内响起,“不重要,想哭就哭,愿意说话再说。”
这是一个带着强烈安慰意味的拥抱。
陈子夜这样告诉自己,虽然眼泪不争气地挤出眼眶,但只是那一瞬。
她尽力平静情绪,只几秒钟后,微微用力挣开。
抬头时她的嘴巴不小心触碰他的喉结,她能感觉到梁季禾的手把她揽得更紧。
不同于只是几秒钟的安慰,陈子夜感知到这个拥抱的意义,可能不同。
她很小声地说:“……梁先生,谢谢您的安慰,我已经好多了。”
“嗯。”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陈子夜想了想,尽量组织语言,委婉提醒:“您松开我吧……给人看到了不太好。”
梁季禾听她声音稳定下来,松开手,拿直接的眼神问她:“怎么个不太好?”
作者有话说:
对不住朋友们!更新晚了!
*感谢捉虫!
第18章、非分
“就是……不太好。”陈子夜耸了下肩膀, 力气落到手臂上,想挣开一些距离。
放空时反而会想起聚焦的画面,游来游去的彩色金鱼, 左右踱步的师父,剪刀划过布匹时的撕裂声。梁季禾没有应声,却用不松手传达他在等一个答案的意味。
即便不是具象的答案, 也应当成为一个说法。
陈子夜拧紧眉心,如实说:“我演过很多次丫鬟。”
“嗯。”
“但是她们的性格并不相同……”陈子夜细数, 有全心全意只想照料好小姐的,有一心只想攒足盘缠回乡嫁个好人家的, 少次几个是削尖了脑袋想攀高枝的。
梁季禾饶有兴致地问:“结果呢?”
“有成的。”陈子夜抬眸,没有躲闪,知道他问的是最后几个,“但是,大多数下场很凄凉。”
这样的角度有一些刁钻,梁季禾欲言又止地怔了一下,很快勾笑, “劝你多琢磨戏剧的人,好像是我。”
“……嗯。”
“劝你不要太入戏的, 可能也是我。”
陈子夜理解似的笑了笑,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凉意,“……我能分得清戏文和生活。夜聊时她们经常说, 拥抱、牵手、甚至……其他的, 放现在,并不是只有恋人之间才可以做。”
梁季禾始终蹙着眉, “她们说的不算。”
陈子夜挪开眼, “……嗯, 可能是我比较传统,我从来没有过那些非分的想法。”
声音越说越低,语调也半醉半醒。
哪些是非分的想法?
梁季禾的脸上既有不明所以的无奈,也有清清楚楚的愠怒,“我有时候在想,我在你心里,会不会其实是个坏人的形象——一个擅长算计的生意人。凡事都需要你这样防着、怕着,唯恐要拿些什么跟我交易。”
陈子夜急着摇头。
只是有时候平等善意的无所图谋,更让人不安,她眉心动了动,“……我没有这样想过。”
梁季禾手指僵直了一下,松开她。
陈子夜反而神色轻松了一些,“要是像您自己说的这样,我反而是不怕了。”
她没有任何恭维的意思,以口抵心,“我知道您不是……不管对师父,还是我们,您都一视同仁地尊重和照顾,就算是杨叔帮您开门,您也总会多说一句‘有劳了’,我想戏院上下没有人不打心底里喜欢……”
意识到什么,她立即改口:“敬、敬重……您……”
在宿舍夜聊时,不止一次,不止一个人,对梁季禾赞不绝口。都是浸泡在戏文和电视剧里长大的女孩子,对古代骁勇善战的定北侯、对现在一掷千金的业界精英,都有着深刻明确的印象。
但梁季禾又好似不在其中。
他有一种骨子里就存在着的温柔和平等,他看花是花,而非美,看玉是玉,而非贵。几个女孩子挤在一个暖被窝里时,观妙在半梦半醒之间曾说——梁先生这样的人,放古代一定是个芝兰玉树的尚书郎。
陈子夜那晚一直安静听着,任由思绪乱游。
她觉得也不是——
梁先生在她心里,不是混迹商场的生意人,不似周旋官场的尚书郎。
倒更像是背着竹筐,日日等昙花一现,却不是为了采撷的少年郎。
但是再好听的言语,没有正中心意,也不过是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