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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277)

“你我前去之路,是活路还是死路?”

“未知。”

赖云烟笑了笑,心中一直的思虑终有了决定,“那就让他跟皇上走吧。”

那般英明无双的皇上,跟着他,比跟着他们的活路要大些。

“本是如此决定,”魏瑾泓让自己嘴角的笑容顿住不褪,“你跟我走,他跟皇上走。”

“呵。”赖云烟轻笑起来,眼睛发亮,嘴角尽是自嘲,“就是事到如今,我也不敢尽信你们,你知道我心眼小。”

信他们,命都不知丢多少次了。

“云烟。”在她转身离去之时,魏瑾泓叫住了她。

“嗯?”她回过了头。

“你头上……”他指了她那缕银发所在的位置。

她伸手抚去,挑来一缕放置在眼前,随后在看到那几根银丝后就笑了。

“早有了,大公子,无碍的。”她朝他微微一笑,两手微提了裙又欲要转身。

“以前没有的。”

“时候到了,就有了。”她拖裙而去,这次,再也头也不回。

“云烟。”良久后,他再叫了她一声,这一次,人已远去,再无人答他的呼唤声。

他走到门口,夜色中也没有她的人影,他扶柱往她住的阁楼走去,走到半途,突闻琴声。

他掉头看去,看到那隔着不远的亭中,有人盘地弹琴。

魏瑾泓突然笑了起来,他掉头走到亭中,听着他弹独相思,听他弹了一遍又一遍,却是不停。

这时他嘴边的笑容更深,在他弹第三遍独相思时,他俯下身,低下头,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道,“你当她是什么?”

☆、125

江镇远手未停,弹完第三曲独相思,他停了手,往盘腿而坐不语的魏瑾泓看去。

他朝他笑了笑,“善悟找上我那年,我向他问过我的姻缘。”

魏瑾泓闭眼笑而不语。

江镇远的话也就未再说下去了。

说什么也没用了,她好像心知肚明,他也是明知其中之意。

事到如今,他容他弹独相思,却只问他,把她当什么。

是啊,他要是真尊她重她,就不应该在些等圣贤之地弹这独相思,如了自己的愿,却唐突了所有人。

江镇远收了琴,敛了嘴边闲懒的笑意,继而郑重朝东方一拜,致了自己的歉,抱琴起身。

“她这生最不喜的事大概就是让下辈背负父母债。”魏瑾泓看着江镇远的潇洒而起的身姿,嘴边的笑容也冷了,“尤为不喜的,就是让她挣脱不得却只能承受的,如我,江先生可知我与她为何至如今这地步?”

“为何?”江镇远顿住了身体,俯首往那盘地而坐的人看去,“你当我真不知?”

“你知?”

“我,不,知。”江镇远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抱琴起身,垂眼看着手中琴笑道,“魏大人,韶光匆匆,当年秦山一别已有十六年之久了,您幸许不记得,鄙人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如若您真是心喜她,那一年,你就应该放了她。”

“放了她?那就是休了她了……”魏瑾泓在袖下捏紧了拳,嘴角冰冷,“我休了她,那江先生那就应该想过她以后何去何从了,难不成,让她跟了你?”

“跟了我又如妨,这天下之大,我会带她去她想去之地。”

“她背后兄长家族,你身后家族祖辈,你要让她如你一样弃之不顾?江先生,你,把她当了什么?”魏瑾泓好笑地笑了起来。

江镇远听到这也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嘎哑难听,许久后,他看向魏瑾泓眼带悲意叹道,“所以直至如今,江某也只有能弹一首独相思的孤勇。”

说后,抱琴一揖,大步离去。

这么多年了,就是隐隐知道她是什么人,他才随了她,一同坠入这滚滚红尘中。

不见她,这日子便也好过,朝廷大义也好,纵情山水也罢,总有一条出路带着他往前走,只有见了她,才知相思愁,相思苦,知她心累,伸出五指,却只能看她搭上别人的手,那种苦,熬人熬得心神俱裂,痛不欲生。

恩师道这世上最苦的是私情,年轻时他当这是天下之大稽,只有当再见到她时,他才知道相知相识不能相认的苦酒到底有多难饮。

而再难饮,他也只能全部饮尽。

他陪她走这一遭,但从此之后,再也不能让她为难了。

这又何必,她已苦透。

**

“小姐,”冬雨给魏世朝送去早膳后,前来与赖云烟报道,“老爷醒来了。”

“大磊他们怎么说的?”赖云烟靠在床上,闭眼淡语。

“大磊让我跟您说,此次救是救了过来,但事情也就这半年的事了。”

赖云烟躺在那良久都未出声。

“小姐,喝口粥吧。”

赖云烟睁了眼,拿过她手中的粥,未用勺就着碗口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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