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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185)

只一眼,他就瞥了过去,心中谈不上什么波动。

上世他已在这些女人身上耗尽了情爱和耐心,一面是分崩离析的家族,一面是她们还在死活争着地位,多要块布,多得个钗子,就是那胭脂差了,她们都要哭闹得满院皆是不安宁,完全无视死路就在她们的眼前。

她们生的蠢儿子,一年比一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最后逼得他在临死之前只能把族长一位转给瑾荣那一支,以期保全魏氏一族。

欢喜她们?是欢喜过。

但有过多少欢喜,后来他就有多累。

瑾荣说这些女子再欢喜她们也是没用的,他要是惨死金鉴殿,哭丧中的人有她们,但穿着丧衣来皇宫为他收尸的,这些人中可能不会有一二,相反,憎厌他活着时对她不好的,少给她一分银的,曾损过她们脸面的都会因他的死拍手称快,哪怕哭丧都怕是得狠狠掐一把肉才哭得出声。

而赖画月,他这个从不曾薄待过,娇弱天真得什么也不懂的女子,也会为她那个蠢儿子不是氏族之长,在他临死的时候在他心口插着刀,逼他改立契纸。

她那时哭得多伤心啊,仿佛错的人全是他。

魏瑾泓大步出了院门,嘴角泛起轻笑。

算来,确是他的错,娶她逼那女人出了府,从那天开始,他就一直活在走三步疑三步的深渊,从此不知从心底发出的欢愉为何物。

如花的美人,确实让他得到了一时极致的欲,望,但得到的多,逝去的也多,他越想要回到过往欢笑的年月,那些与她的过往越遥远,等到时间长到连新鲜的躯体也不能排谴寂寞时,他才终知一切都晚了。

哪怕是她憎恶的脸孔,那个时候他都已经看不到了。

那世一切都晚了。

但这世,他不能再重来一遍。

魏瑾泓加快了脚步,回了她的院子,还没进大门,就看到小儿站在门口,板着一张小脸,见到他来,朝他就是一揖,“爹爹。”

“有话?”魏瑾泓挥走了他身后之人。

魏世朝也略一回首,他身后的人也退了下去。

“是。”魏世朝抬起了眼,坦承地朝他父亲道,“有人要害我娘吗?”

他曾跟父亲约定过,他们谁都不跟谁撒谎。

魏瑾泓看着儿子,轻颔了下首。

“是谁?”魏世朝抬头看着他父亲的眼不动。

魏瑾泓靠近了他,弯下了腰,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字。

魏世朝良久都没有再抬头,等魏瑾泓拉了他一起往前走后,他才张嘴道,“爹爹,你打算怎么办?”

“你看着为父办就好,可成?”魏瑾泓紧拉着他的手。

“娘知情吗?”

“应知五分。”

“那毒饯……确是孩儿送到娘亲嘴边的么?”这一句,魏世朝问得很轻。

魏瑾泓闻言顿住了脚步,低头看向了他。

魏世朝向他笑了笑,“别当孩儿什么都不知晓。”

娘亲从小让他养他为他办事的人,给他银子,教他为人做事,她又把她的人全给他用,她的人就是他的人,他要是有心探知,她岂能什么事都能瞒得住他。

魏瑾泓不语。

魏世朝这时便又轻笑了一声,不再问了。

娘亲说,那通往琼楼宇阁的一路上,是一路的肟脏。

他以前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如今算是有点懂了。

**

“他想把赖画月塞到你府里去?”两人往外走的时候,赖云烟低声跟身边的男人道。

“嗯。”

赖云烟冷笑了一下。

她出了院子的门,直接对赖三儿道,“去外门。”

给他再请什么安呐,他这个当父亲的都要撕破脸了,她也陪他唱这一出就是。

这时走在另一边的赖震严闻言看了她一眼。

赖云烟对上他的眼神,朝他轻摇了下首,示意没事。

这一次,由她来出手。

另一边,与赖煦阳走在一道的魏世朝听赖煦阳与他轻道,“不止吃食,便是曾去了哪,要去哪,外人问道起来,都不能言道太多。”

“唉。”

听他叹气,这两日着了点风寒的赖煦阳轻咳了两声,“凡事要自己上点心,莫让别人害了自己,若不然,姑姑怕是比自己遭人害了还伤心。”

魏世朝点了下头,伸出手拍了拍表哥的背,这时见父母回头看他,他低声朝表哥道,“你也好好的,有事差人来告知我一声。”

“嗯,你且去,我那书看完了,回头我差人给你送过去。”眉眼间略有些病气的赖煦阳抬起头,微笑着朝表弟说道了一声。

“多谢表哥。”魏世朝作了一揖,这才在身后的小厮的簇拥下,快步走向了父母那处。

见孩儿回了身边,赖云烟脸上的笑便深了起来,朝兄嫂道,“你们就别送了,赶紧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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