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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皇帝-业火(5)

“魏先生过谦了。还请魏先生听贫道一言。”苏秋炎说到这里,忽然止住。

“掌教请直言。”

苏秋炎神色郑重,整衣而起,绕行到魏枯雪身侧,半跪下。他年纪长魏枯雪甚多,忽然有此大礼,魏枯雪一惊,却并不起立。

“请大开杀戒。”苏秋炎低声道。

魏枯雪沉默良久:“魏某领会得。”

随即他伸手握住纯钧古剑,却不起身。

苏秋炎回归本座,道:“魏先生不肯离去,想必是还有话问贫道了。不妨直言。”

魏枯雪凝视手中剑,沉吟良久,这才低声问道:“魏某只是想知道贵派收藏的那件东西最近可有什么动向么?”

苏秋炎摇头:“那件东西贫道只随师尊看过一次,此后二十年间一直镇在紫薇天心阵里,配合终南山纯阳之气和北斗星相,应该镇压得下。贫道的天心之术略可窥其动静,魏先生不必过于担心。”

“那么……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苏秋炎面色肃然,沉思良久才缓缓说道:“平时看来,不过是一件铁,可是我随师尊去看的时候,一旦走近,便有光明迸溅,夺人眼目,乱人心智。远远看起来,似乎有光无质。”

魏枯雪微微点头:“应当是如此了,昆仑山那件东西魏某倒是去看过几次,冰雪寒气之下尤然光明如海,确实没有辜负它的名字。”

“相比之下,昆仑山收藏的物事更让人心惊胆战,还请魏先生小心。一旦那物为其人所得,只怕你我都出不了那片‘光明海’。”

魏枯雪只是点头,而后提剑而起,转身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边,魏枯雪忽然回身:“不讳直言,我这次来,本以为掌教老迈,所以要试掌教的修为和决心,不过看起来,掌教心中并无恐惧。”

“恐惧何物?我若要恐惧,从知道这件往事的那一天开始,已经恐惧了一生。”苏秋炎低声道。

“人真的可以杀神么?”

“我不知道,但是我已经准备了二十七年。”苏秋炎声如磨铁。

魏枯雪转身出门。

身后的苏秋炎轻轻捻灭了灯火。

周围数百道目光齐射在叶羽身上,他却丝毫不为所动,袖手立在自己的龙渊古剑背后,低着头一言不发。有性子急躁的小道士想仗剑杀过去,可是每当这个时候,叶羽一身白衣就会微微飘动,似乎衣衫下有一道微风流转。李秋真连着几次制住众弟子。在对方气由心生的绝世剑法下,再多的庸手只怕也是自寻死路。叶羽把真气蕴藏不露,已经是给重阳宫面子了。

足足三个时辰过去了,叶羽的心里越来越乱,周身的剑气不安地吞吐变化。他隐隐觉得这一次将有什么绝大的危险降临,而且周围的一切好像都陌生起来,包括自己跟随了二十年的师父魏枯雪。

当李秋真也暗自紧张的时候,忽然听见远远传来一声大笑,笑声由远及近,笑者缓步而来,一派悠闲的神态。

“重阳宫果然不同凡响,不同凡响。”魏枯雪大笑着说道,随手拔起地下的龙渊剑送回叶羽腰间的剑鞘,又回头四顾,“我们出门来借钱粮,万万不可仗着武功,和终南山的道长们坏了交情。否则借得这一次,就怕没有下一次了。”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只有叶羽还是面无表情,默默地跟在师父背后。

“得罪得罪,劣徒无知。”魏枯雪满脸笑容地对李秋真连连作揖,“都是在下管教得少,又连续几天没有好好吃饭,这才把他的性子给惹了起来。想必道长世外高人,不会介意吧?”

叶羽在他身后听着他笑得开心,冷冷地哼了一声。

李秋真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魏枯雪郑重地说道:“贵派掌教苏先生果真是慷慨侠义之辈,魏某与之素不相识,千里借钱,他居然一口应允。这五千两银子还请李道长代为筹措了。”

“五千两银子!”李秋真微微吃惊,终南山虽然富有,可是五千两白银也绝不是小数目了。

话音刚落,忘真楼的方向一个黑衣小道士手持一张字条疾步而来,递给李秋真之后回头就走。李秋真看完了字条,揉作一个纸团握在掌心里,这才向魏枯雪揖手:“贫道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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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二章 往事(3)

“是啊是啊,是笔小数目,本不劳道长费心,可是在下和小徒有事要往开封去,所以银子现在就要,所以只好麻烦道长亲自提取。”魏枯雪说得坦然。

随后他转身对着叶羽:“叶羽,准备一下,将就着在重阳宫吃些东西,我们这就上路了。如何?”

叶羽平静地点头:“师父你是不是忘记问道长们再备两匹好马了?”

“有理有理,”魏枯雪拍手笑道,立刻转身对李秋真道,“那么李道长,再加两匹好马罢。在下和劣徒身量颇高,份量也不轻,马是一定要高大强健的!”

周围的道士们怒火上窜,急得红了眼,只有李秋真一一点头,态度恭谨。

“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效劳的?”他微微欠身。

魏枯雪想了一会儿:“饿了,听说重阳道菜也是天下一绝,以后未必还有机会来你们这里,便做一桌子道菜来吃吧。”

山下“好说。”李秋真再次揖手。

吃饱了饭的师徒二人被数十个道士送下山去,早有马匹伺候。两人跃上骏马,魏枯雪从李秋真手中抓过一把银票,数也不数地揣进怀里,拱一拱手说声多谢,两骑骏马就沿大路往祖庵镇去了。李秋真马不停蹄地回到山上,安排了一众弟子回去晚修,独自来到忘真楼前。

“掌教师兄.”李秋真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师弟,大家可都还好?”苏秋炎平静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没什么大事,也算是万幸了。”

“好。”

“师兄……”沉吟良久,李秋真终于问道,“不知道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楼内传来一声叹息,然后是苏秋炎的声音:“师弟,不是师兄刻意隐瞒。只是这件事情你知道得越少越好。其实你也明白,你我之中,师尊当年更宠爱你一些。最后之所以我继承了掌教的位置,其中确实有师尊的不得已的地方,也就是担心有这一天!此事上关天机,牵扯万千的生灵,道术上你资质有限,不知道也罢了。”

“师兄道术修为深湛,我从未有过放肆之心。”李秋真惶恐地回道。

“不相关,不相关,这个位置也非我所眷恋。也许经过此事,这个位置终究还是只能你来坐……”声音断了一下,又接道,“从今日起我还要闭关半个月,这半个月内,即使重阳宫前血流满地,也绝不允许一个人进这忘真楼来!”

“是!”李秋真汗流浃背。

“去吧。”

李秋真刚刚离去,一个黑衣的影子从房梁上降下,轻飘飘地落在楼前。

“你来了?”苏秋炎在门里小声问道。

“是,掌教!”黑衣人声音相当嘶哑。

“飞鸽放出去了么?”

“弟子已经通知开封的同门注意昆仑门下的动向。以谢童的机敏,魏枯雪师徒的一举一动都不会错过他的眼睛。”

“好,那么我们派往昆仑山的人到了么?”

“可能还在路上,但以薛师弟的小心谨慎,应该不会出什么漏洞。”

“朝廷那边,打通了钦天监的路子么?”

“祭酒大人已经应允,但迟迟不见引荐。不过如今宫里的消息都说,皇帝沉迷于密教天魔舞,不分昼夜和几个喇嘛、上百的宫女在内廷狎戏,全然不理政务,只怕祭酒大人也没有什么机会面圣。而且道门不见恩宠,已经有数十年了,只怕即便祭酒大人想要引荐,也未必立即有机会。”

“面圣?”苏秋炎冷冷一哂,“一个注定早夭的废物,不过要借他俗世一皇帝手中的人力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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