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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台(70)

“真是笑死人了,”严宵寒大不敬地心想,“你怎么不想想是谁把他逼成这样的?”

而帝王终究是帝王,愧疚只有一时片刻,忌惮却永远都放不下。严宵寒知道他见不得傅深好,哪怕是在腌咸鸭蛋上天赋异禀也不行。

好在不需要做太多的退让,只要告诉他咸鸭蛋腌的并不成功,元泰帝就会自以为是圆上自己的幻想和猜疑——傅深终究是个凡人,善于领兵打仗又如何,下了战场,还不是连个咸鸭蛋都腌不好?

这逻辑愚蠢的令人发笑,但就是这点畸形的满足,已经足以在束缚傅深的层层铁镣上撬开一条缝隙。

从某种意义上说,严宵寒和傅深真是般配的天造地设,傅深是个将才,严宵寒是个人精,这一手绝地求生、绝境翻盘的本事简直如出一辙。

出了宫门向北走几十步,飞龙卫仗院近在眼前。严宵寒收敛笑意,推门进去,堂上围坐的众人就像看见了什么稀罕物,纷纷起身:“大人!”

“大人回来了!”

“谢天谢地!”

严宵寒疑道:“嗯?谢什么?”

飞龙卫中年纪最小的一员、主掌“北狱”慎刑司的唐过,是个实心眼的老实孩子,听见严宵寒发问,立马毫不犹豫地把同僚卖了:“他们说您这些天不来,是被妖怪抓走吸精气去了。现在您平安归来,当然要感谢上天保佑。”

说完,他还虔诚地念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

严宵寒:“……”

院内一片死寂,魏虚舟等人惨遭出卖,自动自觉地贴着墙根站成一排,垂头丧气,噤若寒蝉。

严宵寒气的冷笑:“真行,我的喜酒都灌到狗肚子里去了?我数三下,都自觉点。”

三声过后,院子里所有的飞龙卫齐刷刷地翻上了墙,像一排大猴子,愁眉苦脸地蹲在窄窄的墙头上。

这是严宵寒就任钦察使后想出的一个损招。北边不止有飞龙卫一个官衙,六军衙门皆在一条街上。只要有人经过,一抬头就能看见挂在墙头迎风招展的将军们。

隔着墙还能听见街上幸灾乐祸的嬉笑声:“哟,老魏,又被你们钦察使挂墙头啦?”

卖了同僚的唐过抬头观赏了一会儿,转身要回屋,却见严宵寒仍在站在那:“小唐,干嘛去?”

唐过无辜地与他对视。

严宵寒道:“你也有份。上去。”

唐过完全不能理解,委屈地问:“为什么?”

“给你长个记性,”严宵寒冷酷无情地道,“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迟早要被人骗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不负责任的后续:

傅深听说这件事后,认为严宵寒说他腌不好咸鸭蛋纯属造谣污蔑。因此第一批咸鸭蛋开坛时,他一个都没给严宵寒留。

但是那天严大人最终还是吃到了蛋,两个。

第31章 花巷┃一个超可怕的修罗场!

“已经验过尸了?仵作怎么说?”

尸体停放在北狱的地窖中, 因天气转热, 已拿冰镇了起来。严宵寒不避污秽,亲自动手验看。那死去的金吾卫极消瘦, 脸无血色, 眼底青黑, 不像个日日操’练的禁卫,反倒像个夜夜笙歌、被掏空了身子的公子哥。

不知为何, 严宵寒总觉得他这副尊容有点眼熟。

“死因是什么?”

魏虚舟站的远远的, 道:“脱阳急症——就是马上风。当场就过去了,没救回来。”

严宵寒翻开尸体的两只手掌, 果然见掌中有红圈, 掌心红筋遍布, 圈口闭合,是典型的马上风症状。他将手掌放回去,问:“既然死因明确,还有什么可查的?”

魏虚舟苦笑道:“大人, 您再仔细看看, 这人您真不认识?”

严宵寒煞有介事地端详了片刻, 终于恍然大悟:“我就说这人眼熟,你看看他这个德行,像不像易思明?”

魏虚舟:“……不是。大人,此人名叫杨贺轩,他爹是唐州节度使杨勖,他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子, 太子的表弟,大小也算是个皇亲国戚。所以这个案子除了咱们飞龙卫,还有哪个衙门敢接?”

他一说太子,严宵寒就想起来了:“哦,杨家人。九门卫将军杨思敬是不是他兄弟?”

魏虚舟道:“正是。”

严宵寒冷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魏虚舟却被他笑得莫名背后一凉,总觉得他们大人的笑容中似有未竟之意。

先前太子献策,曾向元泰帝举荐杨思敬,欲令他同傅深成亲,虽然此事最后被元泰帝驳回,但不妨碍严宵寒吃这一口陈年老醋。他对杨家人没有半点好感,看在死者为大的份上,严宵寒没说出“活该”两个字,但指望他尽心尽力地去查案,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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