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九州志——狮牙之卷(34)

鏖兵遮虏障

示乌哥的奋勇不但激起了蛮族骨子里的血勇,还为蛮族的抵抗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参与库里格大会的蛮族各部在一个对时内决定了与东陆人血战到底,他们可以被东陆的马蹄践踏着死去,但是狮子从不对羔羊低头。北离十年九月初八,草原上最可怕的捕猎者动了,青阳虎豹骑离开北都城,趋至铁线河遮虏障处,收束各部残军,沙池部也正从火雷原上赶来,吕贵彝被举为联军指挥,他们必须守住这个最后的据点,再退后一步,胤军就能看见北都城的城头。

蛮族残军退回铁线河另一边,与青阳部合兵,双方隔河对峙,在铁线河的北岸聚集了三十万的蛮族军队,各部精锐尽出,存亡交集的关头,蛮族爆发出极大的韧劲,胤军多次强攻渡河未果,双方在遮虏障处僵持住。

占据了地形优势的蛮族眼看就能将战事拖入冬季,那时瀚州的冬天就将成为他们最强大的盟友,没有领教过北陆冬季的残酷的胤军必将在此处溃败,当他们溃退的时候,就是追击的好时机。

此时胤军遇到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渡河,遮虏障是三江分流之处,水流湍急,顺着铁线河而上的胤军战船许多需要士兵拉纤才能前行。而对岸的蛮族分出数千骑兵随着胤军水军行动,不时袭扰,迟滞胤军行动。勉强上岸的胤军士兵很快会被蛮族的优势兵力围杀。

为此李凌心在帐中苦思三日,利用铁厢车与狮门斗舰,设计出了一套“以水制骑”的阵法,因渡河之日河上风波极大,后世称此阵为“风波阵”,李凌心也因此得了一个风波将军的称号。

九月十八日清晨,李凌心依靠水军的绝对优势亲率八百厢车卫抢渡铁线河,在河北岸摆下百辆大车的半圆形车阵,形状一如围剿示乌哥之时的车阵,只是这一次胤军士兵占据了靠河岸的这一侧。随后,领军士兵在阵内竖起风炎大旗,彭千蠡带着三千射声卫与千牛卫携带百余张大弩第二批渡河。竖旗的行为惊动了蛮族人,他们在射声卫抵达北岸之前发动了一次冲击,但是被守在车阵中的厢车卫击退,李凌心阵斩十数人。在蛮族人再次集结起来之前,射声卫与千牛卫已经进入了车阵,千牛卫更在车辕之前竖起一人高的大盾。第二批五千人的蛮族骑兵倏忽即至,占据人数优势的他们从三面突击车阵,彭千蠡命射声卫用大弩攒射,给蛮族人以重大伤亡。蛮族骑兵十二次冲锋,没有一次能冲至阵前。与此同时,吕贵彝正带着三万虎豹骑赶来。面对逐渐逼近且越来越多的敌人,射声卫的弓弩逐渐失去作用,甚至有弩手“臂抽搐,不能自抑”。彭千蠡在阵中当机立断,命射声卫将千牛卫所带的千余张大槊截断,用铁锤敲出,一张槊往往能穿透三四人方止住去势。因为弧形的迎击效果,蛮族人冲得越前,损失就越惨重,铁线河中央的狮门斗舰上还不断有弓箭射来,战事陷入僵局。此时,近四千名的胤军步兵已经凭借着坚固的阵势击破了三万的蛮族骑兵。

在僵持了一个对时之后,叶正勋突然出现在青阳部本阵之后,骑兵队直冲本阵,此时吕贵彝带领的虎豹骑已经前往河岸边,青阳部本阵空虚。叶正勋冲入中帐后当阵斩杀青阳五老之一的铁拔岳,蛮军阵形大乱,而前军仍不能突破风波阵,被迫撤退重新集结。胤军趁机渡河。

在蛮族混乱不堪之时,由于路途遥远没赶上库里格大会的沙池部赶来增援了,看到最可信赖的伙伴赶到,吕贵彝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沙池部的领地在瀚州最西侧的火雷原,向西与夸父控制的殇州接壤。由于与夸父族的长期战争,沙池部从夸父族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被称为蛮族中的蛮族。沙池部男女俱强壮善战,甚至沙池部的主君巴图和真本身就是一名女性,巴图和真的意思就是“最强壮的女人”。最重要的是,沙池部拥有令任何人都不能小看的强大部队——四角牦牛骑兵。

■四角牦牛

四角牦牛的体格比它的表兄六角牦牛略小,性情也更温顺,更易被驯服,故沙池部会训练四角牦牛作为代步及作战工具。

战况最初和吕贵彝预料的一样,巴图和真赤裸着上身,身上用彩色矿石制作的颜料描绘着复杂而狰狞的图案,她将自己的双腿绑在高大的四角牦牛身上,在四角牦牛高速冲锋的颠簸中,将箭矢准确地钉在敌人身上。

▲在蛮勇的草原民族中,沙池无疑是公认最“蛮”的一个部。他们的主君巴图和真,是能令男人低头的强壮女性。

胤军的箭矢穿过四角牦牛密实的长毛,却不能穿透它的厚皮。被激怒的巨兽冲进胤军阵中,疯狂地追赶践踏着胤军。在两千四角牦牛骑兵的轮番冲击之下,胤军阵形大乱,吕贵彝趁机命全军出击,将渡过河岸的胤军向东南方迫退了三十余里。这是姬扬第一次在面对面的交锋中失利,这次失利对未来战争的局势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因为一百五十台陈国钜石车在这一阵中损失殆尽。同时胤军在北陆的大军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在绯云河北岸,而另一部在铁线河南岸。

▲四角牦牛庞大的身躯和巨大的冲击力,使其身上的骑兵只需专心射箭便可建功。

翌日,苏瑾深带着最后的胤军赶到铁线河南,与蛮族军队隔河相望。同时姬扬也从北岸的大营中派出了一支骑兵。出乎所有人意料,这支骑兵只有几十个人,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精通蛮语。他们从巴图和真的曾祖辈开始骂起,一直骂到巴图和真还不存在的子女。吕贵彝担心胤军的计谋,七次派人到沙池部阵中传达命令,令巴图和真约束手下不得妄动,但巴图和真终于还是被激怒了,不顾吕贵彝的阻拦强行出击。姬扬派出的骑兵也很知趣,转身就走。吕贵彝只能派一队人跟住巴图和真,以防有失。在巴图和真眼看就要追上前面那队说了不该说的话的小贼的时候,她掉进了姬扬挖的陷坑,姬扬在夜晚派士兵于阵前挖了大量的陷坑,上面依旧盖上草。牦牛冲锋的时候,蹄子陷进陷坑跌倒,后面的骑兵来不及避让,冲撞践踏,敖庭慎纵兵回击,将牦牛骑兵屠杀殆尽,吕贵彝虽然派兵抢救,但巴图和真依然被胤军生擒。姬扬终于把从示乌哥那里学到的东西还给了他的蛮族同胞,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北陆人,蛮族自有他们的生存智慧,可他姬扬也不是只会冲锋的傻汉。

在北岸的胤军斩杀牦牛骑兵的同时,苏瑾深也没有闲着,他立在狮门斗舰最上层令士兵挥舞令旗,遥遥指挥全局。此时狮门斗舰的高度发挥了它的作用,从五层高的舰楼上看下去,战场全局尽在指掌。不仅如此,整个战场都能清楚地看到苏瑾深的令旗,指挥之通畅,莫过于此。狮门斗舰五层的舰楼还不止是高而已,每一次横跨铁线河,楼内的千余藏兵都得以迅速地进入李凌心在北岸布下的车阵内,成功登上北岸。

面对胤军的强大压力,吕贵彝知道已经没有再后退的余地。而坚固的车阵、遍地的雄兵、遥遥在舰楼上指挥的苏瑾深以及战阵上绝世的名将,构成了一个坚固的铁幕,让他的骑兵难以突破。在这个铁幕之中,他要寻找一个突破点,最关键的、能将整个铁幕击碎的一点——苏瑾深。只要瘫痪东陆的指挥系统,在这样大的战场之上,再强的雄兵也只能被各个击破。吕贵彝需要的是一支箭,洞穿苏瑾深的同时也就能打垮东陆人。但是横在吕贵彝面前的是巨大的难题,别说难以接近斗舰,就是突破厢车阵都很难做到,而斗舰只有在运送士兵登岸的那一刻会在岸上的弓箭射程之内。如果说整个蛮族只有一支部队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这支部队无疑就是吕贵彝手下最精锐的骑兵——虎豹骑。三万虎豹骑,青阳立身的根本,此次被尽数带出了北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