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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杀(76)+番外

没想到,曾连喜阴沉着脸,真的朝一人的头上砸过去。

那人偏了偏,避开了头。但是他的肩膀却被砖头正正砸中。

一群人顿时傻眼,看向曾连喜的眼神,个个透着难以置信。

田三第一个回过神来,他虽然坑了孙明磊一把,但脑袋确实被砸出了伤,新仇旧怨,他较真起来:“给我打。”

一个个人捡起地上的东西。石头、树枝,有什么拿什么。

田三骂:“蠢货,抢他的砖头啊。”

砖头被抢,曾连喜剩下赤手空拳。

善良怯弱的人死了,该下地狱的这群人,居然活在世上。

上天何其不公。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曾连喜红了眼。他看见路边那户人家的门前,停了一辆摩托车。

他跑了过去。

田三不知道曾连喜要做什么。他想走,又觉得不能在小弟面前失了架势。

曾连喜的气势太吓人了。田三让身边的人去教训,自己却和曾连喜保持距离。

曾连喜的目标不是那辆摩托车,而是摩托车旁边放着的一罐机油。

村里的很多人因为不想付工时费,会自己买廉价的机油回来,装在摩托车上。

机油是易燃易爆品。田三有了强烈的危机感。然而,他抱有一丝侥幸。曾连喜只是想吓唬吓唬人吧。

但他见到,曾连喜阴沉的眼睛满是戾气。

田三慌了,他要逃。越是心急,脚下越是混乱。刚才谁抢走了曾连喜的砖头,丢在地上,就丢在田三的面前。

田三见到了,脚却没有抬起,直接被绊倒在地。

曾连喜像恶魔一样,逆着光。

地狱是什么颜色?田三会回答,就是现在曾连喜脸上那样的阴郁。

曾连喜拧开了机油盖子。

田三啊啊大叫,手软了,脚也软了,动弹不得。他眼睁睁地看着曾连喜把机油倒在了他的头上。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气味。

曾连喜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打火机。

田三的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到处是粘稠的液体:“我错了。曾连喜,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孙明磊。我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们了。但是……但是,孙明磊的死和我无关啊,我不想去陪葬。”

曾连喜的眼里连一丝怜悯都没有,他的拇指按在打火机的开关。

田三吓得尿了裤子。

这个时候远方传来了声音:“连喜,连喜!”一声接一声,由远至近。

曾连喜的手指停住了。

曾姥姥热切的呼唤把他拉回到现实。

刚才失去理智,他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如今回过神,见到周围一片狼藉。

有人躺在地上,有人傻在当场,又或者有人跑了。

田三跪在他的面前,□□湿漉漉的。头上,肩上被淋了机油。

“连喜,快住手,快住手啊!”曾姥姥一路跑来,脚步蹒跚,她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喊。

曾连喜停在原地。

曾姥姥走近了,立即抢过他的打火机。

曾连喜低着头:“姥姥。”

曾姥姥抱住外孙,安抚地拍拍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连喜,不要怕。有我在,有姥姥在啊。”

曾姥姥来来去去,重复着几句话。她湿了眼眶,将外孙紧紧抱在怀里。

曾连喜伸手,回抱住姥姥。

*

派出所里站着的,是半大不小的一群人。

中间一张椅子把一群人分成了两边。

田三和另外几个在窗户那里。

曾连喜和姥姥则在墙角。

安桦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乡下地方,人少,串门多。

方圆几公里的人都是认识的。

孙明磊和田三的事情刚刚过去不久,曾连喜又砸了田三。村子里最大的斗殴事件,居然是一群毛孩子。

虽然一个个“哎呦哎呦”地喊疼,但田三一群人都是皮外伤。

田三将曾连喜想要烧死他的事说了出来。

曾连喜在最后终止了该行为,而且,他未满十六岁。

最后的结果就是曾姥姥赔偿医药费,曾连喜写悔过书。

警察在口头上把一群人教训了一顿。

田三出了门外,狠狠地盯着曾连喜:“以后有你好受的。”

曾连喜没有回头。脚步没有停顿一下。

曾姥姥更是充耳不闻,拉着外孙向家里走。

田三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曾连喜疯了,一定是孙明磊的死,刺激到了他。他精神不正常,真的会杀人的。”

*

到了家里,曾姥姥给外孙倒了一杯水:“休息休息吧,今天都累了。”她没有追究外孙的行为,哪怕突然背上了一大笔医疗费用。

曾连喜看着姥姥细瘦的背影,后悔万分。

他接到孙明磊的死讯,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有时在回忆,有时在现实,更多的时候,他在幻想里将田三那一群人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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