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养狼为患(198)+番外

潘敬民依旧不做声,眼底反而更警惕了。

“就在几日前,刑部尚书向志明被重罚,暂时停职,吏部侍郎张栋、吏部郎中鲁威先后被捉,罪状已定。”

陆清则也不介意,嘴角噙着温和的弧度,在幽暗的牢狱中,下颌如雪一般莹白:“我不知道卫鹤荣向你承诺了什么,但你应当清楚,江右水患一事,足够定你死罪。”

从陆清则嘴里吐出来的名字,潘敬民都很熟悉。

他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惊疑不定地瞪着陆清则,脸上的肉抖了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潘大人。”陆清则微微俯身,靠近铁栏,嘴唇动了动,声音低下去,“比你有用的人都成了弃子,你这个存在威胁的人,哪来的自信觉得,卫鹤荣会为你脱身?”

潘敬民的脸隐隐有些发白,依旧没有出声。

陆清则也不多言,埋下颗种子,看潘敬民想要开口再问的样子,只是微微一笑,转身便走。

这样反倒让潘敬民更犹疑不定,细长的眼底闪动起了另一种难言的情绪。

待向志明得知消息,火急火燎地回到刑部,找到潘敬民,气势汹汹地审问他陆清则都说了些什么,潘敬民只是往冰冷的墙面上一靠,嘴唇发抖:“一些例行询问罢了。”

因着这几日吏部的事,以及陛下手中那张不知道写了多少人、哪些人名字的名单,卫党内部肉眼可见地晃荡了起来。

小皇帝捏着名单还没动作,就有人开始慌了。

要瓦解一个集团,最好的办法不是从外强攻,而是不紧不慢地拔除它的羽翼,动摇它的人心。

不需要这些卫党弃暗投明,只需要他们对卫鹤荣产生怀疑。

只要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在京城这样的氛围下,就能很快发酵,那是卫鹤荣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的。

如当初段凌光在画舫上与陆清则分析的一样,卫党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阉党的壮大。

在阉党的压迫下,许多官员不想投靠阉人,想要肃清朝纲,便不得不自发抱团求生,再拥立出一个主心骨。

卫鹤荣便是那个被推选出来的主心骨。

在祸乱朝纲的阉党消失后,卫党独大,无声无息间,就变成了下一个裹挟皇帝的权力集团,屠龙者变成了恶龙。

陆清则和宁倦离京那几月,卫鹤荣低调地深居简出,卫党却在京城几乎翻了天了。

很显然,就连卫鹤荣自己,也开始控制不住嚣张跋扈的卫党了。

养蛊终被反噬,现在就是反噬的前兆。

陆清则忙里抽闲,把自己想象成局外人,冷眼打量了下卫鹤荣现在的处境——莫说卫鹤荣,就算是他,在当前的境况之下,也很难再找到一条坦途,毕竟小皇帝已经长大了,长得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耀眼锋锐、手腕强硬。

臣子再如何,终究也只是臣子。

也不知道卫鹤荣会不会后悔当年没有干脆篡位,或者干脆杀了宁倦,换一个年纪更小、更好掌控的傀儡。

京城暗潮涌动,在无数的猜疑之中,史大将军的车队辘辘而行,在数日之后,终于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之下,缓缓驶入了京城的大门。

百姓夹道欢迎,都想见见传闻中的是史大将军长什么模样,可惜大将军负着伤,坐在马车里并未出面。

史容风轻车简行,只带了百人亲卫,并未带军队归京。

这一点让众人又是松口气,又是没办法完全松出来。

三大营中,神机营没落已久,三千营战力不高,五军营实力最强。

虽说都是皇帝的亲兵,但崇安帝不管事多年,宁倦登基又极为仓促,弱小时只能蛰伏不动,卫鹤荣权力最盛的那几年,五军营早就脱离了掌控,底下的士兵对皇命都没有对顶头上司樊炜的命令信服。

史容风威望颇高,又手持兵符,就算支持卫鹤荣的五军营总兵樊炜想反,史容风若是发话,底下的将士恐怕就不会那么轻易地听樊炜的了。

大将军负着伤,宁倦特地下旨,让史容风先休憩几日,再进宫觐见。

史大将军却没领情,当晚便入宫求见。

陆清则正好参与内阁的政事商谈,谈完了又被宁倦明里暗里地铲到乾清宫去。

史容风求见的时候,宁倦正和陆清则坐在院中对弈,陆清则近几日忙得没时间进宫,难得两人有闲暇单独相处,小皇帝的眉头皱了皱,有些不耐,不想被打断和陆清则的相处。

“长顺,去请大将军进来,”陆清则看出他眼底的不耐,顺手顺了把毛,扭头看向长顺,“顺便找个人,把林溪从郑指挥使那儿抢过来。”

被顺了毛,宁倦的脸色才缓了缓。

郑垚今日也进了宫,看到林溪就两眼放光,拽着人就去探讨武艺了,虽然他也不怎么看得懂林溪的手语,但不妨碍郑指挥使热情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