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记(99)

影沧在小阁中站了起来，安静地看着魔尊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今先开口，只有死路一条，倒不如等魔尊开口，看看能不能从他的言语中找到自己还有的利用价值，保自己一命。

“你当真是不怕死啊。”魔尊忽然转过了身来，凌厉的眸光落在影沧身上，冷得让人不敢直视。

影沧低头道：“当年我已经死过一次，所以，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魔尊定定看着影沧的脸，徐徐走到了她的身前，钳住了影沧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的目光，“你在颤抖……你还敢说你不怕？”

影沧倒吸了一口气，抬手拂开了魔尊的手，冷笑道：“颤抖并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不甘心，是不是？”魔尊饶有意味地盯着她的眼眸，瞧见她的目光一闪，知道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

影沧淡淡道：“果然没有事情可以瞒过魔尊你。”

“你这话若是真心称赞本尊，本尊倒可以留你一命。”魔尊负手立在影沧身前，魔气扑面袭来，还是让影沧往后退了一步。

影沧漠然道：“魔界尊主，也不过如此，与人间帝王一般，总是喜欢听一些阿谀奉承之言。”

“李影沧，你这是在挑衅本尊。”魔尊脸上忽然飘起一丝诡异的笑，让影沧看不透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影沧低头抱拳一拜，道：“影沧不敢。”

“你也会示弱，倒是不像你了。”魔尊放声大笑，倏地，再次钳住了影沧的下巴，目光在影沧脸上巡梭，“人间想做帝皇者，何止你们李唐余脉，你可知，本尊为何偏偏选了你们？”

影沧想将他的手拂开，这一次，却如何击打，也难动魔尊半分，“影沧……不……不知！”

魔尊阴沉地一笑，灼灼的目光让影沧警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襟。

“你果然懂本尊心里想什么。”魔尊猝然松开了手指，“本尊活了几千年，人间什么人都见过，唯独你这个小姑娘，见到本尊的第一眼，竟然没有一丝惧色，甚至……让本尊在你眼中看见了，杀气。”

影沧悄然舒了一口气，咬紧牙关跪倒在地，道：“当初年幼，不知是尊主大驾，所以才会……”

“你如今也算不得年幼之人，不也一样有杀气么？”魔尊打断了她的话，欺身逼近了她，“忘川之上，你的计谋，可真让本尊觉得胆颤，若不及时换了因空去推动魔井圣轮转动，本尊可真要栽在你手中了！”

影沧倒吸一口气，心头咯噔一声，似是被一个大石狠狠地砸了一下，原来他都知道，她所说的话，他都知道！

魔尊冷冷扫了一眼影沧微微颤抖的身子，“你在害怕？”

影沧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答道：“我确实有心背叛尊主，求的不过是左右自己人生，不用再摇尾乞怜！”

赌上一赌，魔尊当初因为杀气选择助他们李唐后裔，那么今日就看看这“不臣之心”可否能成为魔尊饶她的理由？

想到这里，影沧索性仰起脸来，凛凛对上了魔尊的眸子，“魔尊不也是这样的人？若是甘心在魔界一方为皇，又何必心心念念地推动魔井圣轮转动？”

魔尊眸底闪过一丝惊色，笑道：“李影沧，你可是天下第一个敢对本尊说这句话的人！”

影沧干脆站了起来，“自古一山不能容二虎，自然三界也容不得你我二人，尊主若是觉得影沧不能再留，就给影沧一个了断！”

魔尊反倒是放声大笑道：“本尊何时说了要你性命？”

影沧一怔，沉默不语。

魔尊冷笑道：“魔井圣轮推动势在必行，即便是天帝知道了，也不见得能阻得住本尊。几千年来，本尊活得实在是太寂寞了，征服三界之后，总要留点好玩的事继续去做，人生才不寂寞啊。”

影沧仰头自嘲地笑道：“尊主的意思是，留影沧做尊主一统三界后的玩物？”

魔尊点头不语。

影沧涩声笑道：“我终究是人，阳寿不过百年，百年之后，尊主不也一样寂寞？”

“你若成了魔，本尊可就不会寂寞了。”魔尊的话让影沧身子一震，不等影沧开口，魔尊便说道，“本尊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与魔有缘，必是立地成魔的人间魔种，所以，本尊非但不会杀你，还会小心保护你，直到你成魔为止。”

“你！”影沧实在是不明白，为何魔尊会心心念念让她成魔？

魔尊脸上的笑容深不可测，也凉得让影沧心寒，“李影沧，这盘棋，有你这个逆子在内纠缠，本尊觉得赢了才有意思。”说完，魔尊抬手在空中一划，唤出一道幽空之门来，“本尊放你去找明清澜，你若没有忘情弃爱，你永远也成不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