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记(96)

“雪君，在你心中，我应当是你心头第一人了，是不是？”

飞雪流光之中，依稀响起了春十九娘的温柔声音。那声音温暖，好似回到了当年大雪纷飞的冬夜，她舞剑石坪，踏雪擎剑，回眸瞧见了那个笑盈盈立在山门前的狐妖。

“姑娘好剑法！”

“你是？”

“想跟你一较高下的狐妖。”

“你不该来这里，当心被师姐妹们瞧见了，一剑要了你的小命！”

“是么？那也要看她们能不能赢过我？”

“好大口气！”

“我若是赢了，可否做你心头第一人？”

“你……”

回忆渐渐模糊，只剩下了漫天的雪，好似此刻漫天的飞雪，苍雪君模糊了双眼，哽咽着想说出口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一刻，什么九天相聚，什么心头第一人都是空话，失去了春十九娘，纵使长生，又有什么意义？

无悲，无喜，无欢，无怒，不过是一尊石头观音，一具无心躯壳而已。

苍雪君终于明白，人世间有这样一个人，一旦出现在眼前，就能让她的日子有滋味起来。

只可惜，她明白得太迟，太迟……

“别走……”千言万语只剩下这一句微弱的挽留，也是苍雪君此刻唯一想说的话。

“呵呵，你终于舍不得我了，只可惜……可惜……”

春十九娘的声音远去，最终随着最后一片流光飞雪钻入苍雪君的身子，销声匿迹。

影沧全身僵硬地立在原地，眼圈满是湿润，不仅仅是为离去的春十九娘而哭，还有她恍然明白的一切。

她已深陷绝地，这样情景下的曝光身份，无疑会出现一个不可挽回的死局。

“你究竟是谁？”

清澜颤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一向多话的若绿此刻沉默咬唇，迟迟不敢问出同样的问题。

终于到了大白一切的时候，影沧却胆怯了，不敢回头，不敢答话，那怕多拖那么一阵子，至少，她还算是大小姐心目中的阿影。

作者有话要说：百年空诺，不聚参商。

这是卷五两个女配的结局，泪目。。。

49

49、第八回．少主 ...

影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来,通红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清澜，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沙哑地开了口,“步天阁少主,李影沧。”

“你……”清澜的身子猛烈地一震,“步天阁”三个字足以让她在彼此之间划出一道鸿沟。

若绿圆睁着泪眼，摇摇头道：“丫头，你可别乱说,你不是的,你心地那么好,定然不是什么步天阁少主！”

影沧自嘲地笑了，“若绿,你能看见我心地好，那么我是谁，究竟有多重要？”

“望月城上下那么多条人命……”清澜哽咽的声音响起，眸中的哀伤第一次那么地浓郁，“你究竟对我说了多少假话？我在你心头，究竟是什么？”

影沧噙着泪深吸了一口气，“望月城之事，其实我并没有……”

“十九娘之命，要你来偿！”忽然听见一声怒喝，影沧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道紫色流光狠狠地穿透了胸膛。

春十九娘以命相救，不单让苍雪君逃过一死，还将全身的修为都尽数馈赠了她。此时此刻，只见苍雪君悲怒交加，指尖再次亮起几点紫色流光，猝不及防地再次穿透了影沧的胸膛，“留你在世，你只会害更多无辜之人！”

“阿影！”

“丫头！”

不管多怒，多心痛，清澜与若绿从来没有想过，要夺了影沧的性命，如今苍雪君如此狠戾地对着影沧下了手，更使她们慌乱的心闪过一丝恐惧。

想要上前扶住跪倒在地的影沧，一件雪色袈裟骤然挡在了她们之前。

因空急声道：“阿弥陀佛，明姑娘，公孙姑娘，休要过去，危险！”

影沧紧捂心口，颤抖不已，当听见了因空的声音，她恶狠狠地仰起了脸来，想要出声怒骂，一张口便呕出了一口鲜血，“你……卑鄙！”

她……她要不成了……

清澜心头一刺，分明与她是仇敌，分明知道她一切都是虚假，瞧见她这般模样，清澜心中的恨渐渐被慌乱代替。

阿影……为何我会如此害怕你今夜殒命？分明我该恨你，该恼你，该庆幸人间又少了一个恶人……

“小僧真是错看了你，原来你竟是步天阁少主！”因空的话再一次让清澜理智起来，只见他正色对上清澜的眸光，“明姑娘，步天阁向来与魔界有染，阁中死士，诡计多端，你切勿再相信她了！”

“可是丫头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们……”若绿红着眼，幽幽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因空肃声道：“公孙姑娘，眼见非为实，你不妨用你的窥心术瞧一瞧，她究竟有没有做过伤害你们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