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临深渊[电竞](60)

今天莫空桐回房间的时候，庄晏却正在看书，看到他来，还对他笑了笑。

莫空桐知道庄晏应该是状态好些了，这会才敢这么跟他说话。

“就说我明天给她送饭，问问她想吃什么。”

莫空桐如他所言发送了。

易轶顿时飞来一长串的感叹号和一屏幕的[杀马特村口腿扫水泥.jpg]的动图，然后发来一句：

【想吃酸汤肥牛！！！！！】

【谢谢庄晏爸爸】

【[小猫咪亲亲.jpg][小猫咪亲亲.jpg][小猫咪亲亲.jpg]】

莫空桐看着易轶发来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庄晏看他：“怎么了？”

莫空桐摸摸下巴：“易轶叫你爸爸。”

“嗯。”

莫空桐沉吟：“那妈妈……是我？”

庄晏没忍住笑起来。

莫空桐看到他笑，总算是跟刑罚被解除了一样，终于松了口气，话也说开了：“本来就是。非要当妈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觉得我还是比较像爹一点吧。双爹组合你觉得怎么样？”

庄晏不知为何，刚才还泛起的笑意，此刻却又沉落了下去。

莫空桐又不知道庄晏在想什么了。

他摸摸庄晏的额头，问他：“怎么了？”

庄晏沉默了一会儿，手指僵直地放在腿上：“……我不觉得你选我对你是好事。”

莫空桐没明白庄晏什么意思。

“就是……你知道的，我家这边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后我爸那边会有什么样的处理……说不定，会危害到你。”

庄晏一直没看莫空桐。

“还有……我妈妈……的事。”庄晏的手指越蜷越紧，“虽然我不认为她做错了什么事，非要说有什么错误，就是选择生下了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干涩。

“所以……或许你可以选一个更适合你的人。至少不会给你带来危险……也不会抹黑你的人。”

莫空桐觉得有点荒谬。

“庄晏，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太晚了吗？”

庄晏没说话。

“你那么好看，那么聪明，又对我那么好。你明知道你有这样的魅力，只要你真心对一个人，他就不可能不喜欢上你。”

莫空桐去碰他僵硬的手：“你放任我喜欢上你，现在，在我已经非你不可的时候，你对我说，我也可以去选一个更好的人，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应该去找一个更好的人，那你一开始就不要招惹我！”

庄晏被他说得无言，脸色也一点一点白了起来。

是的，莫空桐说得没错。

他明知道自己人生的不洁，明知道可能会给对方带来多少麻烦，却仍然选择了接受莫空桐的亲近。

乃至于，有意无意地主动诱惑了他，让他在一条难走的道路上走出这么远，然后现在还状似为他着想地劝阻他。

他确实是劣等的人。

贪图莫空桐的真诚善意，羡慕易轶的磊落洒脱，想从他们身上汲取温暖。把最好的样子展现给他们看，又对他们几乎予取予求，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在的卑劣罢了。

只是，如今这卑劣的悖论被莫空桐指出来，还是有一种有如赤身裸体般的难堪，比当初被他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时还要难以自处。

那么，现在莫空桐眼里的自己，一定是自私又虚伪的吧。

庄晏低着头，试图下床，离开莫空桐的视线。

他不想看到对方厌恶的神情，他怕他会因此而崩掉。

他等来的是天旋地转的压迫，还有降落在自己唇上的柔软温度。

莫空桐吻得很愤怒，仿佛想借此侵略到这个人的身体深处，撬开庄晏那颗连他都不能信任的心。

良久，莫空桐放开了他。

他端着庄晏那张并不因为激烈的吻而带上血色的脸，几乎是咬牙切齿：

“你觉得我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吗？我什么也不是！如果没有你的视线，没有你一直注视我，那么理所当然地觉得我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我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

庄晏怔怔地回望他。

“你用你的信任和仰慕把我送到了这样的高度，然后现在要把我一直以来的支撑夺走，跟我说‘你值得更好的人’，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你，我还能好吗？”

莫空桐第一次有种想把这个一贯聪明却在这种事情上蠢成这样的人掐死的冲动。

可是，莫空桐也知道，庄晏也不是蠢吧。

他只是，太害怕了而已。

所以他最终只是缱绻地在对方的头发，额心，鼻尖，嘴唇，下巴，脸侧，耳畔，一一落下羽毛般轻柔的吻。

“庄晏。我是你的。”

莫空桐用力地抱住这个人：“我一直是你的。你一个人的。你把手里的线松开，我就会从天上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