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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要抱抱(7)

钟龙定了一秒,好似在沉默自己的怒气,他脸色难看得可怕。无声地和房东对峙了会儿,才默不作声地蹲下来。往包里随便收了些东西,小虎帮着他捡,房东抱着手臂冷眼旁观,“当初看见你手臂上的纹身就该知道不能把房子租给你这种人。”

钟龙有两条花臂,两条胳膊断断续续纹了快五年时间,夏天要是光着膀子,加上他的大块头,走在路上几乎所有路人都是绕着他的。

他从地上捡起一包散落的糖果,揣进包里,拆开一颗水果硬糖的糖衣,捏着凑到小虎嘴边,问他,“什么味道的?”

小虎仰着头看他,腮帮子鼓起一块儿来,“苹果。”

钟龙拉着他,背着背包离开了这个住了半年的地方。

小虎还有些不舍地回头望,“存钱罐……”

钟龙扳回他的脑袋,“哥再给你买个新的,想要什么,海绵宝宝?”

小虎认真地想了想,“要小黄人的。”

钟龙笑了笑,“行。”

“你要店里钥匙干嘛?!”馒头住得离红辣椒最近,每天早上都是他去开门,接到钟龙电话时,他正打算睡觉。

“住。”

“住?!”馒头腾地从床上弹起来。

“嗯,被赶出来了,”钟龙言简意赅道,“你有多余的毯子吗,拿两条给我吧,小虎怕冷。”

“…哎我真是……”

“梅跃不会知道的,明天你可以晚点来,我开门。”

五分钟后,馒头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了,远远望去,黑色睡衣使他臃肿得仿佛一只黑熊,把他们要的东西给他们,“两条,一条薄的,一条厚的。”馒头有些冷地把手伸在袖子里,哈出一口白气,“你们今天住店里,明天打算怎么办?”

钟龙把小虎搂得很严实,“还不知道,明天再说吧。”

“……”馒头又哑口无言了,他总觉得钟龙身上有股难以言喻的气概,藏着许多秘密,第一次见到那两只花臂时,他眼睛都直了,觉得钟龙牛逼。

“有烟吗,给我两根吧。”

馒头摸了摸睡衣口袋,“没,我上楼去拿。”

“哎,”钟龙叫住他,吸了吸鼻子,“算了,我忘了我戒烟了。”

店里有空调,冬天一直都是开着的,多开一个晚上也不会多多少电费,至少梅跃不会察觉的。小虎站在暖风底下对着吹,钟龙把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底下铺了点儿纸壳什么的,还有馒头给他的毯子,薄的铺,厚的给小虎盖。

厨房里还有许多食材,钟龙开了火打了个蛋汤炒了个肉,兄弟俩将饭菜扫荡得一干二净,盘子上剩下的油钟龙都拿来拌饭了。他食量一直很大,所以长得很壮实。用清水漱了口,剥了两片口香糖嚼了十分钟,小虎脱得只剩下秋衣秋裤,爬上桌子拼成的床。

这种经历很稀奇,他也看不出难过,反倒挺高兴的。钟龙把两人的羽绒服盖在上面,毯子挺小的,钟龙让毯子卷着小虎,自己则用背部堵上了漏风的空隙,毯子还短,他的小腿都露了大半在外头,好在空调开着,不至于冻僵。

灯关了,在墙边充电的手机一阵一阵地闪烁红光,打开的卷帘门也有好几公分的缝隙,这让钟龙发现,小虎的眼睛近距离面对面时特别闪亮,钟龙把鼻子都凑上去,贴着他,“冷吗?”

小虎摇摇头,然后意识到是黑暗里,他说,“不冷。”

他笑了一下,低声说,“睡吧,哥抱着你。”

日光照射进来时,钟龙在睡梦中皱了下眉头。“我擦这他妈是——”梅跃看到门没开时,差点没在心里把馒头给千刀万剐了,当她发现门居然是开着缝隙的,觉得这次下油锅都不足以解恨,直到她发现店里一团乱糟,还躺着两个人时,脏话就不由自主冒出来了,“我操,钟龙你他妈这真的是打尖住店啊。”她冷着面孔,一巴掌呼上他的脑袋,“给老娘起来,说清楚怎么回事儿。”

钟龙迷迷糊糊地睁眼,先是看到睡梦中的小虎贴在自己的胸口,再来就是母老虎梅跃。

他打了个喷嚏,“……老板,早。”背凉了一夜,伸手一摸,冰冷的鸡皮疙瘩。

“早你妹啊早!”她抱着手臂,斜睨着他,“赶紧起来收拾一下,都快十一点了。”

钟龙一天都不在状态,梅跃也没问什么,下午才得了空隙,“遇到麻烦了?”

“……没。”

梅跃耸肩,“我家里有房子出租,还没租出去,你们可以先来住着,有租客了就走人。”她看着钟龙,“就在游乐场那边,拆房子赔的,小芹也住我那儿的。”

第6章

梅跃要出租的房子还真不像没人要的样子,挺大的,家具齐全,还铺了地板,小虎忍不住光着脚在打了蜡的地板上走来走去。

钟龙摇摇头,梅跃笑着说,“他真活泼。”

钟龙若有所思地望着小虎,心想,梅跃明明知道他自闭,为什么还要这么说呢,可阳光洒在灰尘飞扬的房间里,小虎在里面跳来跳去的,当真像个精灵一样。

梅跃把钥匙给他们,“两间房,两张床,你们兄弟不用挤在一起睡了。”

“老板,谢谢你。”

“行了,我也不是为了帮自己,”梅跃说,“我就和小芹住在隔壁的,有事来敲门。”

小虎因为有了自己的房间,显得非常高兴,说什么也不肯和钟龙睡一张床了,一米五的床,他想一个人独占,可是钟龙说,“不行,这个房间没有空调,一个人睡会冷。”

当晚,小虎洗了个久久的热水澡,久到钟龙不停地在门口踱步,“小虎,还没洗好?”

可是浴室灯光很亮,他许久都没这么亮堂过了。

小虎一出来,钟龙就抓着他的手指数落,“皮都洗皱了。”

小虎还在咯咯咯地笑,钟龙无奈地摇头,“把头吹干。”

这暂时的安稳,让他心中的不安越甚,当晚钟龙一个人躺在冰冷的被窝里,辗转难眠地望着窗外的摩天轮,心绪难宁地如同那彩色闪灯,萦绕到白天。

为了报答,他很早起来去附近的超级市场买了菜,还有一些生活用品,黑色宾利同他擦肩而过,消失在转角。

魏蓓蓓戴着大墨镜坐在方起州的办公桌面前,秘书一出去她就摘下了墨镜,露出哭得通红的眼眶,“算阿姨求求你,救救你弟弟,都……都两个多月了。”

方起州面不改色,“魏姨,我说过的,这事需要时间,而且他也需要一点教训。”

魏蓓蓓提高音量,“关了两个月还不够吗!”

“因为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两年前,方艺巍就差点强奸了个未成年的高中生,强奸未遂还打算杀人灭口,”方起州抬起眼皮看她,“没错吧?”

魏蓓蓓没由来地瑟缩一下,“你、你从哪儿……”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那个学生还下落不明,不是我不救他,我托人打听过了,他在里面住的单间,听说还开Party,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方起州按了下电话,“艾琳,送这位女士出去。”说完后,他又对魏蓓蓓保证,“过年前,他会出来的。”

魏蓓蓓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落地了,她就怕方起州不肯,更怕的是方义博对艺巍失望透顶,甚至打算放弃。现在外界都在传言,说二公子失宠了,她也彻底沦为了笑柄,就算没人敢当着她面说,背地里也是坏话连篇的。

方艺巍留下的烂摊子总算是解决了一部分,方起州让人事部的把秘书部的资料给他,艾琳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秘书群里一片哀嚎遍野,“我上次被他发现上班时间逛购物网站,I am a dead man。”“我听财务部经理说,老板这次打算炒很多人,但是好像有很多遣散费……”“多少?”“多少?!”

事情做完,方起州头次准点下班,车窗的反光都看得见脸上的黑眼圈,车子打了转弯灯,方起州望向街口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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