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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要抱抱(50)

“过生日,都不开心点么?”

小虎颤了下眼帘,听到了方叔叔的话,却似乎在神游天外。

“不想说话,也不想理我吗?”方起州挡在小虎的视线面前,小虎眼神撞了上去,又飞快离开了。

方起州那么看了一会儿,站了起来,把鸡蛋给他,接着转身。

却遇到了阻碍。

他回头一看,是小虎抓着他的裤子,眼神好像在问自己去哪儿。

方起州摸了摸他的头顶,温柔道:“鸡蛋你先拿着自己揉,我去给你拿药。”

小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放开,手攥得紧紧的。

方起州不知怎地,就读懂了他的神色,他抓着小虎的手,安抚道:“乖了,我不走的。”

“……不要走。”小虎固执地凝视着他,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那些无意识从他身上所散发的排他感,一瞬间消弭了。

方起州微不可查地弯了下嘴角,心情突然变好了,“嗯,不走。”

上楼拿药时,方起州还能感察到那追着自己走的视线,他飞快拿了药下楼,发现他让小虎揉肚皮的那个鸡蛋,只剩下半个了。

那剩下那一半在哪儿?方起州看向小虎紧闭着的嘴巴,想动但是不敢动的模样,像是嘴里含着没有咀嚼完的食物。

方起州无奈地把那半个扔进垃圾桶,“你怎么什么都吃呢。”

小虎立刻摆了摆头,表示自己没有吃。

“张嘴,我看看。”

方起州瞧见他喉头鼓了一下,是在吞咽,随后小虎才缓缓张了嘴。方起州凑近他,低声问:“好吃吗?”

小虎摇头。

他凑得很近,像是要吻上去了一般,结果最后只是眯着眼,戳了下小虎的脸颊,露出一个酒窝来。

吃完药,方起州重新剥了个鸡蛋,在他的肚皮上像是搓汤圆一般地揉了许久。那乌青消弭得很快,昨天涂了药,今天就更浅了,按上去时方起州能察觉他的瑟缩,或许是疼,或许是因为皮肤接触而敏感。

他原本准备了许多东西,楼下的游乐场虽在照常运转,却空无一人,但现在呢,他们哪儿也不能去。而且由于小虎话变得少了,他们的相处难得的枯燥起来,尽管他不发一言,不哭也不笑,但他把方叔叔看得很严,方起州要是动一下,小虎立马就焦虑地看向他,眼神里流露出不安来。

方起州只能一次次地告诉他:“我哪儿也不去。”他维持着环抱小虎的姿势,小虎则是非常稀奇地回抱住他的腰,脑袋拱在他的胸口,很怕他走掉。

他喜欢这种氛围,但是却不喜欢小虎这种不哭不闹的状态。

自己和他说话,他听得见,却几乎不回应,只有一些非常小的依赖性动作,带起一阵胸腔振动的共鸣音。方起州再次想起那只躲在他汽车底下的猫。虽然冻得快死了,用眼神求助,却不会发声。方起州把猫抱了回家,照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他在用毛巾和小毯子搭建的零时猫窝里,看见的仍旧是一具不会叫、甚至不会呼吸、冻得僵硬的猫。

暖气没能救活它。

方起州不知道要怎么使小虎好起来,只能在开得很大声的电影外,紧紧拥抱他。

小虎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比固定午休的时间要迟一些,醒来也要更迟些。方起州的手臂被他压得麻了,想去方便也不行,只能纹丝不动地放软身体,使小虎睡得更踏实。

但小虎还是被吵醒了,被方起州的手机铃声。

手机在方桌上,他这样根本无法伸手去够着,而且打电话的人像是不死心一般,持续在拨打这这个无人接听的号码。

小虎抬头睡眼惺忪地看他。

“醒啦。”方起州摸了下他的脸颊,小虎又垂下头,放开了他。方起州轻轻甩了甩那只麻得不能动弹的胳膊,接了电话。

“喂?你好,是方先生吗?收留小虎的方先生吗?”

方起州看了一眼那手机号码,他记忆力很好,这是红辣椒老板的电话。

“嗯。”他应了一声。回头看了眼小虎,他十分不安地坐在沙发上,随时要起身的感觉,方起州给他接了杯热水,递给他,对电话里问道:“有什么事吗?”

他走到了稍远一些的地方,避免小虎听到通话,但眼睛始终盯着他的动静。梅跃说:“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上次陪小虎来找过您,嗯,过年那会儿……之前一直说我来看他,但是挺忙的,方便的话……我能来看看他吗?”

梅跃每一周,都会接到监狱里来的电话,钟龙一开始情绪不稳地质问她,为什么要把小虎丢给别人,梅跃挂了几次电话,每一周钟龙只有五分钟的对外通话时间,无一例外都打给她,问小虎的情况,而每半个月都有探望机会,可是没人去看他。

后来,钟龙就是祈求一般地要梅跃去找小虎,说自己想听他的声音。

梅跃尴尬地说,人又不在她这里,况且馒头有次在120大厦见到那小孩儿一次,回来说小虎完全不记得自己了。

钟龙低声下气地求她,几乎要哭了,说他要是再不和小虎联系,小虎肯定会忘记自己的。

梅跃上周,和小芹抽了空去了趟监狱探监,钟龙看起来……的确不太好。

“他又不是你亲弟弟,你干嘛这么执着。”她得知了不少钟龙的过去,自然也知道了小虎不是他的亲弟弟了。

探视的那个小窗口,他们面对面举着电话听筒,钟龙好似没听见一样,一直说,“你告诉他,说我想他,能不能来看看我,不能的话,打个电话也行。”

他对出狱已经不抱希望了,心中认定自己是无辜的,对外界只有这么一个执念。他恳求道:“你帮帮我吧。”

探视时间到了,狱警对这两个姑娘说:“他在里面过得还不赖,老大罩着他,不用太担心。”

梅跃半信半疑,因为钟龙几乎有些神经质了,她和小芹都有同样的感觉。

万不得已,梅跃终于给那个高不可攀的男人打了电话。而对方只有一句疏离的拒绝:“抱歉,他现在可能不记得你了。”

“啊……是吗,”梅跃抬头看了眼这栋很高安保很好的公寓楼,仍是有些不死心,“我……看一眼行么,他…他哥哥,有很重要的话给他说。”

方起州说:“抱歉。”

听见电话那头的忙音,梅跃无措地收了手机,仰头看了一眼,第一次觉得,高不可攀的有钱人,性情同样是冷漠的。

她绕了出去,看到不远停业一天的游乐场,可摩天轮转啊转,过山车滑啊滑,就是一个游客也没有。

方起州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接着将这个号码拉到了黑名单里,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小虎的不安消散了许多,手心攥着他的衣角。方起州说:“我去上个厕所,你……”对视两秒,他接着拉上小虎的手:“你跟我来吧。”

六点,送蛋糕的上门了,蛋糕很大,有三层,就两个人而言,可以吃一周的分量。原本方起州预定了烹饪教室,打算带着小虎去亲自做一块生日蛋糕的,如今却只能订现成的。

方起州问他想不想吃,小虎摇头,问他开不开心,小虎点头。

就像个会动的木头人。

太阳徘徊不定地离开大地,橘色的天边缓缓染上黑夜,方起州关了灯,在蛋糕上点了蜡烛,一只是32,另一只是21。虽然小虎从没过过生日,但是调查显示,他也差不多是这个岁数,方雪莉的出生日期是夏天,两个月前满21,而小虎,也应当是21才对。

蛋糕放在小矮几上,两人盘腿坐在两张软垫上。

方起州揉了揉他的头顶,跟他说:“生日快乐。”沉默两三秒,目光锁住他:“不跟我说吗?”

小虎看着他,略有些迟钝地开口:“你也,生日……快乐。”

方起州叹口气,拿了切蛋糕的刀,“吹蜡烛前我们先许个愿。”

小虎点点头。方起州双手合十,阖上眼睛,将自己的愿望徐徐说出来:“我希望……新的一岁,小虎可以每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健健康康,吃好喝好,长胖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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