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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要抱抱(5)

冲了个战斗澡,把身上的疲惫和厨房味都冲得一干二净了,钟龙上床时,发现小虎还是醒着的,“怎么还不睡?”看了他一会儿,钟龙支起身子半靠在枕头上,“哥给你讲故事吧。”

钟龙买了本伊索寓言,每天晚上给他讲一个,小虎都能听懂,可见其实这孩子不傻,只是某方面迟钝了些,显得和常人不一样罢了,加上对外人自闭,就造成了傻的假象。

几排文字,钟龙慢吞吞讲了十多分钟,小虎已经耷拉下眼皮了,迷迷糊糊发现他说完了,皱着鼻头嘟哝了句,“你用我牙膏……”

钟龙一愣,对着手掌哈气,一股青苹果味儿。他乐了乐,“哥用完了,再给你买新的。”

方起州回到公寓已是深夜,接了魏蓓蓓一个电话,质问他怎么还没把弟弟给弄出来,他好脾气道,“这事儿没那么容易……”

其实说容易也容易,看在方家的面子上,关了两个月已经足够,可问题在于老爷子那边不肯松嘴。方义博一早便敲打过方艺巍,说他“你那些男女关系我不管,我两点禁忌,别杀人,别吸毒。”结果方艺巍这次吸了毒不说,又差点强了人,逼得人从二楼跳下去,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

事情一发魏蓓蓓每天都在对方义博哭诉,“我们艺巍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两个月了,那里面哪儿是人呆的,他肯定长记性了,下次肯定不会了。”魏蓓蓓一口一个保证,方义博却丝毫不为所动。说是人老了,人情味淡了,不如说是因为方起州的回来,让方义博终于意识到,儿子也是也差距的。方艺巍游手好闲,方起州则极为争气,虽然亲情淡薄,可对他还算尊敬。方义博这种想法,魏蓓蓓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儿子不争气她能怎么办?要是早知道方义博和孙明媚有协议在身,她说什么也会把这个定时‘炸弹掐死在襁褓中的。

现在不得了了,方艺巍失了宠,公司没了掌控权,股份也就那么点儿,方义博根本不爱她,她进这个家门便清楚了这一点。好容易生了个儿子,没想到精心算计的一切,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甚至还落到有求于方起州的地步。

方起州在客厅站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要还给人的翡翠坠子——但沙发上没有昨天穿的那件西装,他猛然想到,白天这里会有人进来打扫,然后收走需要洗的衣物。

第4章

这样的制度给予人方便,自然也有保密协议,方起州不清楚打扫的阿姨是什么样的人,但物管挑选员工时理应当是在人品方面做了考察的。

他从电梯外的铝片标签上找到了物管处的号码,正要拨出时却瞥见了闪烁的时间。

手机在手心里安静地卧了半分钟,方起州叹了口气,手垂下。脑子里却在回想着那翡翠的模样,冰凉又莹润的触感,上面雕刻了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栩栩如生。

是个好东西。

而穿在孔洞的红绳则很旧了,怕是从出生戴到如今的物件,这样的东西,通常除了物质意义,还有别的特殊意义。

或许不是赔钱能解决的事。

脑中回想起那小孩儿认真画画的模样,又想起玉坠上的小老虎,竟有些重合的意思。

失眠的两个月以来,这天晚上睡得倒最好,一个梦也没做,方起州出门第一件事便是到物管处询问了昨天来打扫收走衣服的事,物管处的员工交代说调查后联系他。

物管处的调查结果到了中午才来,“大少,不好意思啊,阿姨是新来的,年纪大了,她说她给您留了字条,把兜里的东西都放玄关了,大概那字条放的地方不明显吧……还请您原谅……”

因为‘大少’这个称呼,方起州眉头不着痕迹地拧了起来,他沉默的反应让那头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道,“我们这就把阿姨给辞了,下次保证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方起州手里的钢笔放下,冷声道,“没关系,”他顿了顿,“这件事我也有错,别辞掉她了。”

那头点头哈腰,又是惶恐,“不不不,我们的错!我们的错!您放心,我已经给下面打招呼了……”

方起州只回国两个月,便已经将这边的行事风度领教彻底了,诚然他是不喜欢的,但他记得祖父的理念:我们尊重别人,别人也尊重你。

但那样的尊重,其实更像一种与生俱来的权威,似乎整个家庭里,也只有他不会怀揣心安理得。

方起州正想得出神,艾琳叩了两下门便探了个头进来,飞快道,“老板,二爷来了。”

二爷——说的是方义博,因为方义博在家中排名老二,外面人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尊称一声二爷。像艾琳,就不知道二爷具体身份,只知道是个厉害人物,跺跺脚整个禹海市的都得抖三抖——老板和小方总的爹。

方义博这还是第一次进这栋大厦,以前方艺巍还是老板时,他一次也没来过,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个像参加选秀的秘书,是方艺巍的手笔。可以说,方艺巍为这个公司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拍板要建一栋全市最高的大厦。

方义博由得他去挥霍,为得是魏蓓蓓一句“艺巍需要锻炼锻炼,权当学习了”。结果呢,岔子出了,正巧救场的回来了,这么个结果,魏蓓蓓怕是肺都要气炸了。

方起州从位置上站起来,“……爸。”

方义博快六十了,当然,依然是风度翩翩的二爷,头发没白,人也很精神,看着不到四十,他那张脸,和方起州三分相似,嘴唇都是网上说的薄情相。比起二爷,方起州更像孙明媚得多,方艺巍倒是长得和年轻时候的二爷差不多。这让魏蓓蓓总是自豪地挂在嘴边,而且方艺巍恰巧也是排行老二,外头有个称呼叫二少,魏蓓蓓故意给他起个“艺”字,是因为“艺”和“义”同音,一听就是亲父子。而她希望儿子长大后,能成为下一个方二爷。

方义博露出笑来,法令纹和抬头纹都有一些,“起州,今天和爸爸一起吃饭。”

“爸,我……”他才通知卫斯理来接自己,准备回家再找一下玉坠。

“怎么,吃个饭都不乐意了?今天没外人,就咱们爷俩。”自打方起州一回来,方义博对“家里人”的态度就有了显而易见的转变,他不知道对方起州说了多少次“你要原谅我,虽然家里有艺巍和雪莉,但我一直都是只爱你母亲的,他们……都比不上你一个。”

方起州却对他的话没什么感触,只觉得他冷漠,对结发妻子尚且如此,对子女还能好到哪里去呢。

他深吸口气,“爸,我……”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手表,“……只有一个小时。”

方义博板起脸,“抽个空陪我吃饭有这么难吗?你不乐意住家,好,我同意了,我来公司见你了,你跟我说只有一个小时。”

等卫斯理把车泊在楼下,却听保安之间在谈论:二爷来了,接走了老板。

言语之间,满是“原来这个才是真的继承人”的感慨。

想了想,他并未给方起州打电话,而是把车停放在了路边,打开车窗抽起烟来。

方起州这顿饭吃了三个小时,期间他频频看手表,方义博一边觉得儿子勤快能干,一边又觉得工作狂到忽视自己这个父亲,他不满道,“你现在是老板,就应该让手下人去办事,自己比员工还累了怎么行?”

他低眉顺目地笑了笑,“我也要拿工资的啊。”

方义博又数落了他一通,两人的相处模式,看起来又像是对和睦的父子,可方起州本不是个精通人情世故的人,唯有一点血缘联系,让他愿意坐在这里同方义博聊下去。方义博转了话题,说:“今年过年,你总该回家一起吃吧?你还没见过你妹妹吧……”

“见过,”方起州道,“电视上。”

方雪莉不久前参加了某个大型歌唱选秀,以一般的唱功博得头筹,频频出现在电视和广告中,方起州不怎么看电视的人,也不免看到了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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