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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18)

作者: 折一枚针/童子/童童童子 阅读记录

弄火者从后头上来,扔下火把,两手在墙上乱拍乱捶:“操,又错了!”

聆听者站在那儿,疲惫地垂下头:“先走吧,”他捡起火把,“天快亮了,晚上再来。”

转回身,看虔敬者在几步外举着火,他勉强牵了牵嘴角:“听你的好了。”

虔敬者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样朝他笑:“不在这儿就在中间嘛,”他把小手伸到耳畔,“晚上来拿就是了。”

聆听者掩不住笑,向他走去,擦身时和他轻轻击掌。

早祷结束,吃完面包,聆听者去告解室收拾包袱,晚上拿到东西就得连夜走,燧石、刀子、水袋,他早都备好了,这时候检查一遍,正一样样翻看,外头传来脚步声,他停下,机警地把包袱藏进墙角的杂物堆,随手抓一柄笤帚,作出打扫的样子。

霍地,门被推开,进来的是祭司长的两个心腹:“聆听者,”他们命令,“祭司长叫你。”

他乖乖随他们去,去的餐堂,在挂圣餐柜的小隔间里,祭司长坐在那儿,身边是几个有资历的道友,对面是一把空椅子。

这场面似曾相识,聆听者吞一口唾沫,椅子那里曾跪着指甲里有泥的喑哑者。

“我的长者,”他塌着肩膀向祭司长走去,跪伏在他脚边,顺从地亲吻他整洁发亮的袍子,“您叫我。”

“起来吧,孩子,”祭司长很慈祥,拍一拍他的胳膊,“仗剑者不见了。”

聆听者迷惑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早祷他没出现,”祭司长漫不经心地擦拭指甲,“这很不寻常,”他指了指心腹们,“他们去找了,哪儿都没有。”

“早祷到现在才一个多钟头,也许……”

“有人看见你昨天和他在一起,”祭司长收起指甲,手握成拳,“下晚祷的时候。”

聆听者哑口:“我、我……是和他说了两句话,可……”他显得很慌张,“说完我们就各自回去了!”

一个心腹上来问:“要打吗?”

毫不犹豫的,祭司长点头:“去拎水和老荆条来。”

发生在喑哑者身上的事马上要降临到他头上了!聆听者惨白着脸被这些人扒掉僧袍,头朝下摁在椅子上,办事的人很快,没多一会儿就听见荆条沾水的声音,然后啪地一响,背后霎时麻了,接着是火辣辣的灼烧感,和越来越刺骨的疼痛。

“上帝啊!”聆听者惨叫,这一嗓子还没过去,新的一鞭又抽下来,后背的皮肉很快裂开,湿漉漉流到腰上的是血。

“仗剑者呢!”他们问,聆听者强忍着不认,十几二十鞭子下去,小隔间的门被从外推开,跑进来的人说:“全搜过了,聆听者屋里没什么,从仗剑者枕头底下找到这个!”

聆听者扭头去看,是一个羊皮本,镶着精美的铜乳钉,祭司长接过去,翻了翻,叫抽鞭子的人住手:“仗剑者在这里记了,如果有一天他遭遇不幸,可怀疑的罪人是——”

不,聆听者几乎可以猜到那个名字,那不是真相!

“皈依者,”祭司长唰地合上本子,冷着声音下令,“带他来!”

聆听者的嘴巴被他们用布条封住,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他能透露什么呢,马上就要找到梦寐以求的东西,马上就能离开这里,没什么人值得他去涉险。

没多久,皈依者到了,一进屋,看见血淋淋的聆听者,他下意识要去握刀,祭司长注意到,急切而和缓地说:“仗剑者不见了。”

皈依者握刀的手顿住,恍然看了看聆听者,又看了看祭司长,把眼一眨,他艳丽地笑:“哦,是我干的。”

聆听者惊诧地回头,瞪傻瓜似地瞪着他。

夜了,远远能看见“国王”墓前临时支起的木架子上吊着一个人,大头朝下,随着一阵阵夜风来回摆动。

“是皈依者,”弄火者说,他跟在聆听者后头,往草丛里啐了口唾沫,“他够倒霉的,替我们背了这么大一个黑锅。”

聆听者没出声,虔敬者又说:“要不要割了他?”

聆听者朝他看一眼,那孩子睁着两只天真的蓝眼睛:“他为了活,明早万一跟祭司长的人说,夜里看见了我们……”

“那时候我们早跑了。”

虔敬者认真地看着他:“一晚上,我们跑不远的。”

说着,他们来到木架子底下,皈依者死了似地随风缓缓地荡,聆听者往上看,那双脚用粗麻绳吊着,脚腕子细得好像马上就要折断。

“已经过了十二个小时,”弄火者往女圣徒墓拐,“他不行了。”

聆听者没有动,静静站了一阵,放下包袱,从里头翻出一把没有柄的老剃刀:“喂,来扛我一把。”

“不是吧,”弄火者讶异归讶异,还是回来扛他,扛起来等他把绳子割断,他抱住皈依者,小心放在地上,“拖到僻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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