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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春风(147)+番外

杨隐之脚步顿住,坐了下来。

慕容定不耐满眼都是竹简还有卷轴,叫人搬得离自己远远的,他抬眼看了杨隐之一眼,杨隐之个子已经快和他差不多了,只是瘦的很,看上去没多少肉似得,一身盔甲挂在他的身上,都有些晃荡,看的他觉得杨隐之穿在身上的盔甲随时会掉下来一样。

慕容定上下打量他,这几日他让人盯着杨隐之,事无大小,全部报到他这儿来。他手指轻轻摩挲着鼻下,“这段日子,你似乎不怎么关心你姐姐啊?”

“该吃的吃,该睡的睡,甚至习武射箭一概都没有落下。”慕容定说着,目光越发狐疑,“你和你的姐姐,难道不是关系很好么?”

杨隐之看向慕容定,目光清冷,“那么在将军看来,我应该如何,嚎啕大哭,以头抢地?或者说还是应该整日不眠不休,失魂落魄跟在将军亲兵身后在大街上寻找?”

慕容定扬了扬眉毛,“难道不应该?”

“将军此言,倒是叫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杨隐之看他,“我自小并不习武,学骑射也只是这几个月的事,论武力,我比不上两位将军身边的精锐,论体力,我自幼体弱多病,也比不上。何况,学妇人整日哭泣又有何益处?于事何补?”

“你杨家人果然是一个比一个会说,”慕容定看向他,“我是说不过你。”他琥珀色的眼里神情古怪,“好了,你出去吧。”

杨隐之垂首退出,慕容定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似有所思。过了许久,他呵呵笑了两声,“有点意思。”

说完,慕容定以指抚唇,眼睛垂下来。

杨隐之出来的时候,觉得内里燥湿,知道里头内袍已经被汗水给打湿了。方才他对着慕容定的时候,看似平静,其实心跳如鼓。那个男人看他的时候,目光如一把尖刀,刀刀剐在他的肌肤上,恨不得剖开他的肌理,直入骨髓。

果然,年岁轻轻就能到这个位置,还是有他过人之处。并不是他以为那样徒有武力却脑中空空的武夫。

杨隐之走在过道上,半大的少年被风一吹,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看到外头站着的那些慕容定的亲兵,握紧了拳头。

只要能把姐姐救出来,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只求慕容定快些忘记姐姐,到时候也能便宜行事了。

慕容定不是个良人,他怎么可能让姐姐继续在这种人身边呆下去。

*

洛阳的初春春寒料峭,还没到草长莺飞的时候,只是颍川王府里,仿照南朝园林,修建的长廊曲折,处处可见嶙峋的山石,水面上还仿照蓬莱仙岛修建了个阁楼,并且有条栈桥直通水面阁楼,日出之时,水光辚辚,天水一色。让人有身临仙境之感。

这颍川王府原先也是一个酷爱风雅的元氏亲王所有,但是之后人死在了河阴,再也不可能回来,所以这府邸后来就归了元穆。元穆知道这府邸的好处,不忍心把清漪给拘束坏了,画了一个圈子,不准闲杂人等靠近。让她肆意欣赏美景。

清漪站在阁楼上,举目远眺,看到水面上波光粼粼,她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以前。那会元穆还是汝南县公,她也没有遇见慕容定,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杨娘子,进去吧,水面风大,容易着凉。”豆蔻站在她身后,见她瞧着水面出神,不禁劝说。

“嗯。”清漪点了点头,她关上了窗户,坐到床上,豆蔻立刻将暖热的暖炉塞到她手里。

这会手被风吹的有些冷,被暖炉暖一暖,她才松口气来,“杨娘子,羊奶。”

豆蔻将一只青瓷碗奉上,里头的羊奶已经滤过煮过,半点腥膻也没有了,暖热的散发着奶香。

手贴在碗上,感受到来自羊奶的温度,她低头喝奶,嘴唇触碰到温热的奶水的时候,眼前瞬间冒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那双眼睛阴狠,蕴含着无尽的冷冽。清漪心一悸,失手把羊奶给打翻。

泼溅出来的羊奶把裙子弄得濡湿一片,豆蔻低叫了声,赶紧起身来给她收拾。阁楼里都会准备着主人的衣裳,这处小阁楼也不例外,豆蔻扶着她换了赶紧衣裳,扶着她在干净的地方坐下。

豆蔻见到清漪一张脸煞白,连忙问道,“杨娘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清漪还余悸未消,似乎还能看到慕容定那双眼睛在她面前。她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情,她看向豆蔻摇了摇头,“我没事。”

看来自己那段时间,真的是被慕容定给吓惨了。到了这会想起他还是有些怕,不过假以时日应该没有事了。

没有时光抚平不了的事。只是不知道弟弟和兰芝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豆蔻重新端了一碗羊奶上来,清漪喝完,从胸腔里舒出口气,暖意从口中一路蔓延到胃,顺着经络到四肢末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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